然而下一秒,身後遙遙傳來一聲:“薑大人安。”
薑殷頓住腳步回望,看見裴晗正端立在後,望著她笑。
這笑容竟然十分完美親切,倘若不知道的人初初見了這笑容,必然以為兩人是久彆重逢的好友——並非知己,而是點頭之交。
薑殷冷冷打量了裴晗兩眼,懶得同他做戲,點了點頭便拂袖欲走。
然而還未走出兩步,裴晗便上前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沒有多餘的觸碰和溫度,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一觸即分的握手。
他一抬眼,仍舊是紋絲不動的笑意:“薑大人急什麼?見了鬼似的。”
薑殷抽回手,眼皮一掀:“太子殿下安好,多年未見,彆來無恙。”
言罷,她再次意圖抽身而去,裴晗卻如同扯不掉的狗皮膏藥貼到了身側:“大人久未回京,想必不熟悉道路,我為大人帶路。”
他聲音很沉,帶點莫名笑意,幾乎完全不像他。
薑殷弄不明白他是在演哪一出,分彆三年而非三十年,她能說服自己忘記,卻無法說服自己坦然,更沒有雅興陪他演久彆重逢分外思念的戲碼。
於是她冷道:“不必了,太子殿下想必有不少瑣事要忙,在下也不願叨擾,咱們改日再敘。”
裴晗笑道:“薑大人說這話多生分。”
說著他偏了頭看向薑殷身側跟著的柔勉,她此刻跟著薑殷一般,一臉警備瞧著裴晗。
裴晗“咦”了一聲,道:“是我眼拙,方才竟沒認出來。這不是孫姑娘麼,長大了,也長高了,隻是天寒地凍的,姑娘該添件衣服才是,彆凍壞了,到時候大人該心疼妹妹了。”
他仿佛隻是不經意打了個招呼,薑殷聞言眉頭卻狠狠一皺,迅速捕捉到了裴晗特意留給她的點。
孫姑娘?
柔勉根本沒有姓氏,大部分人不明白她出身,都直呼薑姑娘,薑殷也從沒糾正過。
裴晗是認識柔勉的,為什麼稱孫姑娘?若隻是認錯了人倒也情有可原,但不僅她身側從未有過姓孫的使女,其他表現來看裴晗也並沒認錯。
她第一反應是偏頭去看柔勉,隻見柔勉臉上並無異色,隻輕蹙秀眉,比著手勢:大人記錯了,小女不姓孫。
裴晗看得懂手語,聞言挑眉微微偏了偏腦袋,不置可否。
還是他身側的方宜人開了口打圓場:“太子殿下許久不見勉姑娘,想必是和旁人弄混了,大人莫見怪。”
他視線緩緩挪動,看向柔柔微笑的柔勉。三年,她長高了不少,顯得比從前更清瘦。
柔勉本來眉目生得溫婉靈動,是溫軟的美麗,偏又生了個小尖鼻子,幼時是可愛,如今抽了條,又加上尖下巴,褪了孩子氣,倒不如從前軟軟綿綿好親近的模樣,多了幾分清冷的意思。
罔論其他如何,若說她從前是個十足十的美人坯子,如今托生出的這個模樣,是個貨真價實難出其右的美人了。
她倒是先認出來他,福了一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