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洞房花燭(2 / 2)

裴晗自是依舊沉默。他渾身作痛,仿佛骨頭散架被驟然重新拚合,是常人難耐的痛苦。

薑殷卻仿佛得到了答案,眉目皺縮了一下,這是個極為難過的神情,幸而裴晗雙眼恍惚,並未瞧見。

她兩行清淚兀自垂落下來,卻再沒了悲傷之色,隻冷冽冽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從前可說過一句實話麼?”

裴晗啞聲答道:“我姓裴名晗,表字確是子遲……隻是並非手寺持,是周道倭遲的遲。”

薑殷惡狠狠道:“我倒是聽過你名諱,可幸從前你沒告知我真名,不然我如何會留你這般亂臣賊子之後在身側,當真臟汙了我的院落。”

她本是來行刺,心道必死,是以口無遮攔。然而分明是說著氣話,她卻隻覺悲涼。

四牡腓腓,周道倭遲。豈不懷歸?王事靡鹽,我心傷悲。

裴晗靜靜將她望著,黑壓壓的眉眼雙睫,原來也有與她一般之痛。

她如何下得了手呢。手腕一送,叮當一聲,匕首墜落在地。

遠遠仿佛傳來晚寺敲鐘,恰恰掩過了這清脆聲響,裴晗隻狀若無覺。想了這般久,他思緒似乎略有清明,開口道:“阿殷,你若要做什麼,便做吧,我絕不還手……都是我的錯,你恨我罷了,彆為難自己。”

薑殷抬眼瞧他,正當要開口時,門外傳來一聲長長呼聲:“禮成——請太子殿下安歇。”擋住了她即將出口話語。

腦海中仿佛也是“嗡”一聲,裴晗猛然睜開眼,又對上多年後薑殷雙目,她仍等著他作答。

薑殷久未聽到他答話,心中隱隱又起疑道,莫不是我瘋了?然而先前種種情形,皆是印證了他與自己一般知曉前世事件,不該是從前的裴晗。

死法原是最簡單的問題了,她從前沒問當真是不想聽,他那時為著她不關切還仿佛不快一般,可如今真是問了,又是這般沉默良久。

為何如此呢?她正要再開口追問,遠處卻傳來一陣呼喚:“薑小姐!薑小姐!”

兩人具是從屋頂往外探頭一看,瞧見阿眉站在樓下探頭探腦:“方才勉姑娘睡下了,說要我來瞧一眼小姐,若小姐沒有旁的吩咐我就睡了。”

她講完了才瞧見裴晗,給嚇得往後縮了縮,忙逃也似的跑了,臨走還不忘道:“不知曉世子也在此,打擾了……打擾了。”

她倒仿佛是誤會了薑殷和裴晗月夜談情說愛,避嫌似的,誰料她隻不過打亂了一場沒有預謀的試探。倒也是救了裴晗,薑殷再想追問,終究沒了方才的氣氛,兩人皆是有些尷尬。

“往後有空同你細說罷,三言兩語有些講不清楚。”裴晗搪塞道,“你不是預備著明日去拜見晉王?今夜還是早些歇息吧,是我唐突打擾了。”

說完他便轉身要走,卻被薑殷叫住了。

“裴晗。”她垂著頭,背著月光,麵上一片昏暗。“倘若此事能了了,咱們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裴晗頓了頓,點了點頭。他說,好。

***

入夜,薑殷才溜回房中,誰知道這時候柔勉竟然還沒睡著,躺在床前光下邊看書,阿眉坐在她身側,手支著腦袋,小雞啄米般點著腦袋犯困。

兩個小姑娘都是軟綿綿小獸物一般蜷縮在光下,卻莫名讓人覺得歲月靜好,仿佛那些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