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一模一樣地複讀。
蒼老的語調就像一個木有感情的機器人:“就連太陽係都出不去的人類，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繁殖嗎？”
張銘學著石頭的語氣感慨：“世間的紛爭如此之多，人和人的距離又如此遙遠……有時候甚至比星星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一些。”
“我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人活著總歸是孤獨的。”
張銘拿著寒冰長矛，乾起活來愈發熟練，骨肉不斷分離，豐收的感覺居然有點點爽。
“但現在這樣的孤獨寂寞，實在是殘酷了點。我正對著一塊石頭自言自語，像極了醫院裡那些瘋瘋癲癲的精神病人。”
鰻魚的魚皮顯得相當堅韌，借助寒冰長矛的銳利特性，將它完整地剝下來，以後還能製作一件擁有防護能力的衣服。
石頭：“……”
張銘的話癆仿佛把石頭給震撼到了，乃至讓它呆愣在了原地，連複讀都忘記了。
老張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小時候呀，我想要一個滑板，但是家裡不給。於是我用家裡的四個軸承和街上撿來的木頭板子做了一個。”
“由於木工技術稀爛，做出來後摩擦力賊大，不能轉向，但也還好，找個斜坡也能滑。”
“不過好日子沒多久，那天中午吃飯，老爹跟我商量說他要用那幾個軸承，說是店裡防盜門要用。”
“那肯定不行啊！為了做那玩意，花了我一個周末的時間，於是我拒絕了。”
“老爸二話不說就跑到廚房，拿起菜刀就把我滑板給劈了，其實他把軸承拔下來就行了，非要用這麼慘烈的方式。”
“我記得很清楚，我當時帶著哭腔衝著廚房方向，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我做這個滑輪又是何苦來呢？”
“但是他毫不理會，關上門就走了。”
“沒幾分鐘後我就意識到，這件事根本就無解，於是也就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
說到這裡，張銘漫不經心地伸了一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身子骨，深深吸了一口氣：“老爸可能早就忘記這回事了吧。我和他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從小到大如此，他不在意，我也不怎麼在意。”
“不過，最近我被關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想通了很多東西，他畢竟是我爸，是距離我最近的人之一。如果能夠回家，我想與他麵對麵地喝一杯，說一說我最近這些天發生的故事，其他的都無所謂。”
石頭一模一樣地複讀，可能是因為文字量比較多，一時半會間它漏掉好多內容。
“鳥不拉屎的……”
“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一人一石頭，就像瘋了一樣，瘋狂複讀。
金燦燦的電鰻皮就像一塊長條形的光滑地毯，不過這玩意還需要精心鞣製才能長期保持柔韌性。
張銘準備找幾塊石灰石弄，鍛造一下，隻要能搞到氧化鈣等堿性物質，便能夠鞣製這一塊魚皮了。
而大片大片的鰻魚肉，每一片都有碗口那麼大，豐收的快樂讓張銘欲罷不能。
電鰻的骨頭更是如同豬的筒骨，厚實而又粗大，比鋼鐵更加堅韌，上麵有一些韌帶一樣的軟組織，看上去蠻好吃的，不容浪費。
張銘小心翼翼地將這些軟組織剔除。
放在以往，他必然會想辦法把這些魚骨，加工成趁手的武器。
不過此刻，已經有了奇物“寒冰長矛”，魚骨的意義也就沒那麼大了。
“石頭，你睡著了嗎，石頭？怎麼沒有複讀啊？”
黑色石頭在地上顫抖了一下，重新恢複起元氣，開始複讀：“怎麼沒有複讀啊？”
“再說一說我媽媽吧，她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能夠用簡單的食物烹飪出豐富的菜肴。”
“我非常佩服她在廚藝上的創造能力。她很喜歡買一根排骨，和半隻雞一起先熬個高湯。然後把排骨肉、雞肉剁碎，添上切成丁的蝦仁，香菇，竹筍，木耳，胡蘿卜，白菜，包成各種形狀的小餛飩。”
“拿一口大碗，放上紫菜蝦皮，撈進煮熟的小餛飩，澆上熬好的高湯，撒上蔥花粒。”
“這一碗餛飩，便是我最喜歡的早餐。”
張銘回憶起過去，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過，我媽媽也有性格上的一些缺點，她喜歡打麻將。家庭婦女無所事事，打麻將也是人之常情。”
“但有一次，我妹妹想吃草莓，20元一斤，她不舍得買。這並不算什麼，父母拒絕子女的要求，再正常不過了。”
“令我記憶尤深的是，當天夜裡，她打麻將就輸了一兩千，回家之後大聲抱怨風頭不好，她輸了好多錢。”
“於是妹妹在旁邊一臉不爽地嘀咕：寧願一天輸個一兩千，卻舍不得買20元一斤的草莓。然後她轉過頭就罵我妹妹。”
“你看吧，人類本身就是充斥著矛盾與混亂的生物。”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不如自強不息！”
老張一刀惡狠狠地剁在魚肉上，像極了屠宰場裡的屠夫。
“不如……自強不息……”石頭過了老半天，才一模一樣地複讀。
微風吹過，它在地上滾動了那麼幾下。
……
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處理了這條大鰻魚。
得到魚肉可能有六百千克，鱗片、骨骼以及各種魚雜，更是沉重地一大團，全都交易給海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