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的話,在喧囂的早市裡,叫人聽不真切。
“未曾。侯夫人說,縱使前邊有千難萬難,她孤身一人前往足矣。”
李郎中低下頭,隻覺得麵前這碗芳香撲鼻的餛飩,竟然讓人難以下咽。
蔣禦史從寬袖中掏出十文錢,放在木桌上,硬邦邦道:“侯夫人善解人意,心胸寬廣,並未將那些事放在心上。你莫要庸人自擾。”
見李郎中仍呆呆地坐在原地,蔣禦史微微歎口氣,開口催促:“聖上勤政,最不喜遲到拖延。你我還需加快腳步才好。”
李郎中這才緩過神,急忙跟上蔣禦史:“多謝您的提醒。”
趕在最後一聲鞭響之前,蔣禦史和李郎中終於成功趕到大殿。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
文官在東側,以佟太師為首。
武官在西,竟是以龍武大將軍李傲天為首。
年輕的皇帝,端坐在上首,笑意盈盈,看上去很是好脾氣。
在正常的行禮之後,內侍們為一品大員們搬來椅子,好讓他們能完整地撐過早朝。
至於官位低的,那就隻能硬站著了。
“秋糧統計入庫和秋稅都已完成,因著今年北地有旱災,稅收減少了一成。”
年輕皇帝蹙眉:“國庫充盈,減少一成不妨事。上個月下發的災區減稅政策,各州府可有落實?”
“回稟聖上,均已落實。”
大朝會上的這些內容,其實沒什麼爭議,基本上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就當眾人以為這是平平無奇的一個早會時,國子監祭酒突然站出來。
“臣有本請奏。”
年輕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淡定道:“準。”
“京都之中,除國子監下屬書院外,另有蒙學36所,私學125所。正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些學子都是我們大周未來的棟梁。”
年皇帝放在雙膝上的手,微微攥緊,所以呢?國子監祭酒,你想做什麼?
祭酒的聲音鏗鏘有力,好似真的是在為為國為民一般:“未免有夫子誤人子弟,我提議,每年對任教的夫子進行考察。”
蔣禦史站出來反對:“荒謬!你可知,除卻學堂書院,還有不少夫子被人請到家中教導童子。這些人,你如何統計?”
李郎中附議:“沒錯!何人去考察?考察標準是什麼?經律醫武算畫,門門標準都不一。若是這樣推廣下去,六部加起來,光乾這一件事,一年都乾不完!”
“沒錯!科舉都隻敢三年辦一次,何況針對夫子的考核。”
“離譜,真是離譜!”
祭酒不著痕跡地瞥一眼佟太師,見他正靠在圈椅上,閉目養神,於是再次開口。
“既然針對全部的夫子不現實,那就縮小範圍。但凡在京都內,想承辦私學的,必須通過資質認證!”
蔣禦史本想開口說什麼,卻發現,沒法說。
國子監本就有權監管大周境內的全部書院。
祭酒提出的改革,儘管都知道是在針對百川書院,也沒法提出異議。
果然,年輕皇帝:“準。”
這個決議剛剛通過,就有內侍連滾帶爬地高呼:“聖上!顧將軍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