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皇帝放下筷子,一邊擦嘴,一邊慢條斯理道。
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不明白年輕皇帝這是想乾啥?
陳侍郎緊挨著蔣禦史,他倆坐在偏後的位置。
“蔣禦史,皇上這是何意?”
李郎中也豎著耳朵聽。
蔣禦史低頭垂眸,看著自己酒杯裡清冷的酒水,聲音如山間清泉般冷冽:“覺得自己行了,可以卸磨殺驢了。”
嗯?!
陳侍郎滿頭問號,一張嘴張得幾乎能塞進去鵝蛋:“全大周,論起行軍,打仗論起忠心,誰能比得上大將軍?!”
聖上這樣做哪裡是卸磨殺驢,分明是自掘長城啊!
蔣禦史掃一眼年輕皇帝,又掃一眼沉默不語的佟太師,心裡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幾個月來,朝堂之上,聖上壓得佟太師幾乎喘不過氣來。戶部尚書公然跳反,兵部尚書態度也曖昧起來。這兩者原本屬佟太師一派。這不就給了官家底氣?”
當年,聖上在朝堂上孤立無緣,後宮之中,皇貴妃獨大。
聖上在子嗣上又頗為艱難,這才不得不依靠大將軍顧南夕。
然而風雲變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有大將軍做靠山,年輕皇帝逐漸收攏大權,從能和佟太師分庭抗禮,到如今的一言九鼎,年輕皇帝徹底支楞起來了!
陳侍郎還是不能理解:“此時更應乘勝追擊,徹底壓倒佟太師一派啊,為何要調轉槍頭針對大將軍?!”
蔣禦史:“佟太師他的勢力再大,他也在京都,要靠諸位將領才能率兵,在民間的名聲更是不好。大將軍就不一樣了,民心所向,自己又能帶兵打仗。朝堂上的相公們分給她一個雲州,原以為是個不毛之地。卻沒想到大將軍還有管仲之能,更是把雲州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有兵,有地,有錢,有人,還有民心!
若皇座上的那位,是個宰相肚裡能撐船的,那還好。
可惜,他不是!
年輕皇帝見沒有人回答自己的話,開始點名:“兵部尚書,你如何看?”
兵部尚書揣摩一下年輕皇帝的心思,知曉他向來是個激進派:“過了春耕,我們就出兵開打!”
年輕皇帝賞給兵部尚書一個讚許的眼神,繼續問道:“派何人去?”
嗯?
這種事情不應該派顧南夕去嗎?雲州離草原還近,顧南夕打草原人也有經驗。
兵部尚書遲疑開口:“大將軍顧南夕?”
年輕皇帝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但成年人的這種承沉默,默認就是不讚同。
兵部尚書心裡閃過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不會吧?
年輕皇帝真的不會打算召回顧南夕,換一個人去當著雲州刺史吧?!
沒過多久,年輕皇帝扔下一個大雷,震得文武百官魂飛魄散。
“明年春耕後,朕欲禦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