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皇帝麵沉如水,握住報紙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
在明道宮的宣誓,昨夜的暢想,都好似一個個巴掌重重摔在自己臉上。
“好!真是好極!”
年輕皇帝咬牙切齒,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句話後,甩袖而去,絲毫不顧及因自己的動作而摔落在地,疼得嗷嗷大哭的皇長子宋以安。
皇後心疼地抱著兒子,望著憤怒離去的年輕皇帝背影:“秋桐,本宮身體不舒服,今日起,閉宮,不見外人。”
“遵命!”
年輕皇帝大步走回書房,把門關上,摒退眾人,獨自坐在椅子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隻聽見嘩啦一聲。
年輕皇帝把書桌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尤其是那份《雲州周報》,徹底散落開來。
年輕皇帝仍然還不解氣,用腳在【大捷】兩個字上重重踩下幾個腳印,然後又把報紙撕了個粉碎。
年輕皇帝喘著粗氣,雙目赤紅,呢喃自語:“我才是天下之主!是我給了你出仕的機會,是我給了你權利,你怎麼敢如此打朕的臉?!”
書房外,太監和宮女們縮著脖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個個的,就像那個木頭樁子似的,恨不得老娘沒給自己生一雙眼睛,兩隻耳朵!
無論是年輕皇帝如何不願意,雲州大捷的消息,還是隨著《雲州周報》傳遍整個大周。
京都那些瞧熱鬨的百姓們,望著《雲州周報》上大捷兩個字,語塞不已。
這該作何反應?
昨日還在罵顧南夕沒有作為,要累得身聖上禦駕親征。
今日,雲州就有消息傳來,草原各部早就在顧南夕的談笑間灰飛煙滅。
這是誇還是不誇?
福全茶樓,茶客們默默喝著茶,相互打著眉眼官司。
大堂靜悄悄的,就連二樓的包廂也是窗戶禁閉。
從永昌侯府學習歸來的小滿,好奇地掃一眼眾人,抬頭問福全茶樓部的東家:“爹爹,大將軍橫掃草原七部,界碑往北推進五百裡,這不是一件大好事嗎?昨天還有人在茶樓裡哭訴,家人要隨軍北上,現在聖上不用再親征了,他為何還不高興?”
福全茶樓的東家咳咳兩聲:“興許,他們是為錯失建功立業的機會而感到傷心難過吧。”
小滿像大人似的搖著頭,無奈道:“師傅說過,要想功成名就就得付出努力。武官想要建功立業,就得上戰場廝殺,不懼生死。文官想要青史留名,高居內閣,就得勤奮苦讀,為國為民。哪有那種什麼都不做,就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熟悉的茶客訕笑道:“小滿說的可真好!看來跟著宋大郎沒少學東西。”
小滿驕傲地挺起胸脯:“我師父是最厲害的!”
“小孩子不經誇,莫要再誇了。”福全茶樓的東家支開小滿,讓小滿回樓上包間做作業去。
小滿上樓後,福全茶樓又恢複成死一樣的寂靜。
在京都吃八卦吃久了,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政治嗅覺。
大將軍顧夕行這事乾的實在是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