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承君還算是見到過幾次。
可是跟媽媽是真的很久沒見了,他們工作一直忙,大部分時候都不在青宜。
時笛實在沒忍住,取下耳機,小跑過去了。
眼前的女人伸了伸手,輕聲:“過來,媽媽抱一下。”
沒憋住。
時笛直接往聞笠懷裡撲。
段嬋側過去跟段時譽對視了幾秒,兩個人用眼神和收拾悄悄交流。
段時譽:你跟她爸媽認識?
段嬋猛地眨了好幾下眼睛:還真的認識。
雖然跟時承君不認識,跟聞笠也剛認識不久。
但之前那也算是美女救美女,幫聞笠好好地出了一口氣,前段時間兩個人還在微信上聊,說什麼時候有空出來吃個飯。
說是也把時承君帶上介紹介紹。
有什麼生意上的合作也能聊一聊。
兩邊工作都忙,一直沒約到合適的時間,誰能想到今天還能這樣相遇。
時笛跟聞笠說著話。
零星幾句傳到段嬋的耳裡。
大概是在說,沒想到他們真的會來。
段時譽之前問過段嬋,如果父母不支持的話,作為父母,覺得怎麼樣可以開始接受。
那會兒段嬋還挺疑惑地問段時譽怎麼提這個,她又不會不同意。
段時譽讓她彆管,代入一下就行。
段嬋自己也是想了好一陣子才回複段時譽。
她那會兒說:“這樣的情況裡,其實父母都是愛著孩子的,雙方溝通上或者性格都執拗,每次話沒說完就走了,矛盾隻會越來越深。”
但是父母都是會心軟的。
隻要看到孩子過得好,她真的想去做一件事情,並且把這件事做得很好。
就一定會心軟。
段時譽那會兒問,段嬋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竟然是時笛跟時承君他們的問題。
…世界太小了。
時笛還在跟聞笠說話,段嬋忽然想起什麼,趕緊朝著段時譽擠眉弄眼配合著唇形收拾一起。
段嬋:她爸媽知道,你們倆在談戀愛嗎?
段時譽斂了下眸:不知道。
段嬋:……
不知道啊。
還以為今天這一來都是直接朋友變親家了,現在這麼看來,還得再下點功夫。
段嬋覺得自己就跟自己不聽話的崽子拐跑了彆人家的姑娘一樣。
她還要在後麵給段時譽收拾殘局。
哎,再怎麼說還是當媽的。
段嬋又衝段時譽挑了下眉,隨後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他:行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她作為同齡人,在這件事裡肯定還是能有點用的。
…
訓練室裡鍵盤的劈裡啪啦聲響依舊接連不斷。
時笛沒跟他們敘舊一會兒,開放日的活動還要繼續,開始了下一輪的水友賽。
段嬋和聞笠他們夫妻倆站在一起,一邊看孩子打遊戲一邊低語。
“也沒想過怎麼能這麼巧,小笛竟然是你家閨女。”段嬋說,“一會兒晚上我們順便一起吃個飯?”
聞笠應著聲,側目看了一眼時承君。
他抱著個手臂,臉上沒什麼表情,就盯著時笛那邊的電腦屏幕。
稍微能看懂些許。
聞笠在一邊跟段嬋小聲說著話,都沒想到今天這樣都能遇到,而且段嬋的兒子竟然就是跟自己閨女關係很好的隊友。
“好。”
段嬋也睨了一眼時笛的電腦屏幕,看到她一波反應極快的流暢操作。
“哇,小笛這細節走位!”段嬋開始誇,“太帥了,不愧是MG現在的王牌輔助哦!”
時笛這局其實玩的是中單,又在跟段時譽對線。
聞笠看不懂遊戲,小聲問段嬋:“剛才怎麼了?”
“哦,就是我兒子玩的刺客英雄,你閨女玩的其實不是那麼好對線的英雄。”段嬋簡單解釋了一下,“本來是天然壓製的,但是小笛玩得很好,技能都躲過去了。”
聞笠還是有點迷糊,但也知道段嬋是在誇時笛。
聞笠隨口說了一句:“年輕人玩遊戲是厲害點。”
說起這個段嬋還挺認真。
“那可不是厲害一點。”段嬋說,“每年全國能有好幾百個人考到青宜大學的王牌專業,但是一年最多隻有幾十個人在職業選手的賽場上玩成他們這樣。”
聞笠愣了一下。
段嬋這個比喻還挺直觀的。
她其實是知道能職業打電競是要很厲害,但以前也沒覺得跟上青宜大學王牌專業有多大差。
按照段嬋這麼說,打職業還要更難一點?
“而且像小笛這樣的選手。”段嬋說,“好幾年都難得見一個。”
說一句天才電競少女毫不過分。
最重要的是,她有天賦又願意努力,甚至不容易被困難打倒。
這樣的人不知道多少年才出現一個。
他們還在看著,水友賽持續進行中,時笛打得也挺認真的,因為是水友賽打著玩,大家的互動和娛樂也比較多。
【MG丶XD】:垃圾Fire!竟然不能單殺我!
【MG丶Fire】:被單殺扣兩百獎金,我這是在替你省錢。
【MG丶XD】:??
【MG丶XD】:我有錢!
【MG丶XD】:你就是殺不到我,不要找借口!
被單殺扣錢這個規定是打比賽的時候,他們如果對線被單殺了都是要扣錢的,相應的也是,如果產生了線上擊殺,就能加工資。
段時譽和時笛還挺經常在對線上擊殺對麵的。
可惜,兩個人排位賽的分太低了,一直上不去分,在這裡又被扣。
最後什麼額外獎金都沒賺到。
這一局遊戲,前期時笛耀武揚威,中期段時譽去遊走拿了幾個頭回來以後時笛對線就打不過了。
她選的辛德拉,也算是中路萬金油。
進去的時候大家還調侃她:“怎麼不玩你命運般的亞索了啊?”
時笛:。
要是段時譽選個拉克絲,她可以考慮玩一下亞索。
還是穩一點好,萬一給粉絲帶輸了挺丟人的QAQ
但是段時譽回來以後,不管時笛怎麼小心走位,段時譽硬裝備差距就在線上把她殺了。
時笛整個人:拿個小本本記下這個仇。
八月十三號。
段時譽對線單殺我兩次。
開始打團以後段時譽也挺過分的,他玩個劫不去切AD和輔助兩個脆皮,正好時笛他們這邊下路組兩個人都沒位移,又很脆。
很好殺。
時笛手上再怎麼說還有一個可以擊退的技能。
但是一打團段時譽就盯準了時笛開大招,時笛無奈之下補了一個金身來規避段時譽大招的傷害,但還是被他追殺。
這還是人嗎??
彆人的男朋友會對線的時候追著殺嗎?
時笛一邊操作一邊想,今晚今天自己手下這個鍵盤就出現在段時譽膝蓋下麵了吧。
哼。
這一局打完,後麵看戲的大家都在點評。
小新:“段時譽你也太狠了吧,一點都不手軟的?”
段時譽:“我有求必應。”
是時笛讓他殺的。
時笛無語。
段嬋過去,差點伸手把段時譽拎起來:“欺負我們小笛是吧?這個仇我記下了。”
時笛在旁邊笑:“謝謝!阿姨!”
“那當然,你上局幫我抓提莫抓那麼狠,這局段時追著你殺我當然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小子。”
段時譽也沒在意的樣子,悠閒地靠在椅背上,人往後一仰。
“來。”
“一起來。”
拽得就一副欠收拾的樣子。
最後,一道有些低沉的男聲從其他人聲中鑽出來。
“段時譽,是吧?”
段時譽:。
他這輩子還真沒怕過誰,連他自己親爹,段時譽都是跟段嬋一起罵的。
廢物男人。
但是唯獨就是有點怕時承君。
他人倒也不是很嚴肅,但每一次開口,都總讓段時譽覺得。
——完蛋。
大家都沉默了幾秒,畢竟剛才時承君一直沉默著不說話,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這會兒出聲第一句話就是點段時譽的名字。
過了會兒,段時譽慢悠悠地轉過來。
好像有點試探的意思。
他先是喊了聲:“叔叔好。”
腦子裡感覺又很多事情需要解釋。
比如。
——“我都給時笛當親妹妹的。”
再比如。
他當著時承君的麵把時笛拽走了。
現在,又當著時承君的麵跟時笛玩遊戲,對線把時笛殺了好幾次。
好像解釋不清楚了。
時承君垂眸看著段時譽,眼神裡寫滿了:就是你小子追著我閨女殺的是嗎?
沒說話,但是意思就自然流露出來了。
段時譽的舌尖輕頂了一下自己的牙關,最後眼皮一跳,跟時承君說了一句。
“我下次輕點殺?”
大家:?
真有你的。
…
水友賽打完就是大家的遊戲活動時間,在外麵院子裡。
小新說了一下項目。
都是一些很弱智的小學生遊戲。
老鷹捉小雞?丟沙包?一二三木頭人?
小新介紹完以後,段時譽跟時承君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嘁了一聲表示不屑。
時笛給段時譽投去了一個關心的眼神。
——你再不小心點,估計已經直接被我爸拉進黑名單了。
段時譽:……
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
好巧不巧,上天真的很會給大家製造機會,隨機分組的時候還把段時譽跟時承君分到了一個組。
時笛跟段時譽擦肩而過的時候,微微墊腳跟他說:“自求多福。”
這,她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於是玩第一個遊戲的時候。
時承君被安排成隊長,他直接沒護著段時譽,把段時譽弄出去了。
玩第二個遊戲的時候,時承君也是經典賣隊友,段時譽第一個被沙包砸中,而且還是時笛親手砸的。
看戲的粉絲和小新已經笑瘋了。
雖然段時譽對這種遊戲一向很不屑,每年都是玩這些,玩什麼不重要,重要的其實是讓大家一起娛樂,但是段時譽其實每年都挺厲害的。
不屑於玩,但每次都帶領隊伍走向勝利。
從來沒見過段少這樣吃癟。
在場的粉絲已經開始瘋狂發微博。
——【哈哈哈哈哈哈!!!草!!今天被抽中來開放日真的是上輩子積德姐妹們,現場真的太他媽好笑了!】
——【?不懂就問,我是在時笛和段時譽的婚禮現場嗎?這兩個人是不是趁著開放日團建偷偷結婚啊?也太像爸爸護著閨女不讓彆的男的搞走的畫麵了哈哈哈哈。】
——【時爸爸雖然看著有點嚴肅,剛進來的時候還挺凶的,但是我覺得他好可愛啊QAQ】
——【姐妹我也覺得!我覺得時爸爸肯定會有更多驚喜(?】
——【段時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被時爸爸瘋狂針對但是根本不敢吭聲!】
——【段時譽:我敢說話嗎?我甚至要給時爹磕頭。】
他們倆之間的明爭暗鬥把這幾個幼稚的小遊戲給搞得精彩程度拉滿,絲毫不比看總決賽的時候差。
時笛跟聞笠在一個隊。
也被時承君和段時譽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我爸怎麼那麼壞。”時笛跟聞笠吐槽,“不過乾得漂亮!就是要欺負段時譽!”
“小段也是可憐。”聞笠嘴上說著可憐,但其實在笑,“我可是見識過你爹記仇的時候哦,你看他這個倔脾氣,不得給小段記上好幾筆?”
“嗯…”時笛應著,“以前沒覺得我爸這麼好笑。”
聞笠頓了頓。
其實學校也經常會組織這樣的親子活動,看起來是沒什麼意思,但確實是拉近孩子跟家長之間很好的辦法。
隻是他們以前基本都沒去過,有什麼事情都是讓時楚去的。
以前聞意也會幫忙照看一下。
聞笠突然覺得有些抱歉,“還是爸爸媽媽了解你太少了。”
“啊,沒…”時笛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就,現在也不晚。”
聞笠側目看她,更覺得心疼。
所以小笛自己一個人到底承受了多少呢。
在他們這一次終於決定要來的時候,之前的日子她沒有人陪伴,是怎麼過來的呢。
聞笠想了會兒,再順著時笛的眼神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她一直看著那邊的段時譽,不知道到底在笑他什麼。
總之,是在笑。
聞笠突然回想起,時笛高考結束以後,他們告訴她時楚出事的消息,她趕到殯儀館看到哥哥的冰棺。
當時眼睛裡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
再後來,那些日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過的,填報誌願的時候也是,隻是行屍走肉般的應著。
時承君問她:“青宜大學?”
“嗯。”
“好,就選之前說好的那個專業?”
“嗯。”
這麼想起來,時笛確實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一句,她想上青宜大學,沒有說過她喜歡那個專業。
可是現在,她眼睛裡失去的光,好像又重新亮起來了。
來自,她目光所及的那個人。
聞笠輕歎了一口氣,繼續看著他們。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理解時笛,卻一直沒有那麼深刻地理解,這個過程,冗長繁複,永遠帶著對立麵的矛盾。
現在好像更了解她一點了。
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他們玩完這幾個小項目,小新跟他們說今天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彆的。
雖然也還是依舊挺幼稚的。
另一邊擺了個架子,上麵是貼滿了很多小氣球,大小不太一樣。
桌子上放著兩杆.槍,就是以前的遊樂場會有的小項目。
“一人十發子彈。”小新說,“每個大小的氣球分數有點不一樣,肯定是越小的得分越高,今天射擊得分最高的人可以帶走我們戰隊精心準備的一整套禮物!”
準備的禮物裡還有已經絕版的紀念版隊服。
雖然是有夠醜的,但是對粉絲來說也是很寶貴的東西。
大家的參與度挺高。
最後輪到時承君的時候,小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時爸要玩這個嗎?”
時承君看了兩秒。
“可以。”他應了一聲,但隨後轉頭睨了段時譽一眼,“獎勵我不爭,跟他對。”
在旁邊站著以為自己終於解放的段時譽:?
但時承君都發話了,他也不能不從。
“行,那叔叔你先選槍。”段時譽走過去。
時笛小聲問聞笠:“我爸怎麼這麼恨他?”
“可能感覺到了有點危險。”是女兒會被這個人拐走的危險訊息。
時笛都不知道段時譽會不會玩這個。
他在職業選手裡沒近視,都算是奇人了,射擊類遊戲很考驗視力。
一共兩杆槍,兩人一組一起上。
計分模式,但是是一人一發子彈。
時承君先過去掂量了一下重量試手感,雖然是玩具,雖然是遊戲,但還挺認真的。
“那麼專業,就像以前參過軍。”時笛小聲說,“但我記得我爸沒參過軍…?”
聞笠笑笑沒說話。
誰沒個年輕的時候啊。
幾十年前他們倆還在談戀愛的時候公園裡就最流行這種槍打氣球的遊戲,贏了就可以換一些小禮物,玩偶之類的。
那會兒年代,小情侶約會也沒什麼彆的玩的。
時承君當年還玩這個給她贏了不少東西。
他們倆各自選好槍以後,準備開始,小新在旁邊當裁判計分。
特地給他們倆又貼上一組新的氣球補充。
時笛在後麵偏著頭看。
時承君也是個路子野的,一上手第一發就打十分的氣球,最小的那一種。
“嘭——”氣球炸裂的聲音。
小新:“哇!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