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止是李主任無法理解,就是上峰也是一樣無法理解的。
在他們看來,沈美雲如今的工作,算得上是安心體麵而且工資也不低,放著這麼好的一個工作去辭職。
沈美雲,“養殖場如今的規模發展起來了,而且規章流程也走通了,我的職位,誰都可以替代。”
“讓十六他們來做,也是可以的。”
李主任擰眉,“他們能擔得起重任嗎?”
沈美雲嗯了一聲,“我之前請假不在
的日子,他們做的都挺好的。”她把手裡的離職信往前遞了三分。
“領導,李主任,還請你們批準。”
這是真的決心要離開了,沒有半分猶豫,顯然是已經做了決定了。
“不在想想嗎?”
為首的朱師長開口了,他生的威嚴,法令紋深刻,以至於一開口就會給人壓迫感。
沈美雲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搖頭,“已經決定了。”
朱師長想了想,“部隊的工作一旦離職,在也沒有回來的可能性,這樣吧,我把職位給你保留著,給你三個月的考慮時間,如果後悔,可以隨時回來。”
這年頭鐵飯碗如果辭職,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沈美雲在猶豫。
朱師長,“這三個月期限你不上班,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你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在這個期限內,如果你後悔,也是隨時可以回來的。”
“哈市駐隊養殖場的大門,隨時為你打開。”
這個條件已經是極為厚道了。
沈美雲不是半吊子,不懂彆人的好心,她當即應承下來,“謝謝領導的厚愛。”
她從辦公室離開後,朱師長便讓警衛員,喊了季長崢過來。
季長崢一進辦公室,他便單刀直入道,“領導,您找我。”
他算是朱師長半個嫡係,從哈市炮校出來的人,都算是他的學生,因為朱師長自己當初也是從炮校畢業的。
算起來,也是他們的學長。隻是和彆人不一樣的是,季長崢先是在漠河駐隊待了多年,如果真算起來,他算是漠河駐隊的嫡係。哈市駐隊來說,他算是半路來的。
不上不下,好在駐隊這邊不看重這些關係,更看重個人的能力。
這才是季長崢所喜歡的。
還有一點那就是駐隊的人都是直腸子,大家大多數都是直來直往,所以當季長崢這般直接問的時候,朱師長也沒任何意外,他招呼季長崢坐下後,順勢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這才緩緩道,“你愛人要離職的事情,你知道嗎?”
季長崢接過搪瓷缸,並沒有喝,而是捧在手裡暖和著,哪怕是快出了正月,哈市的天氣還是零下十幾度到零下二十幾度,屬於那種哈氣成冰的狀態。
“知道。”
“你不勸勸她?”
朱師長,“你也知道哈市駐隊的待遇,一旦出去後,很難找到能夠和哈市駐隊待遇所媲美的工作了。”
“而且你愛人沈美雲,她也坐到了廠長的位置,不管是工資,還是休假,甚至是上班駐隊都給了她足夠多的靈活性,這種情況下,我是建議你可以多勸勸她的。”
沈美雲如今的工資,都趕得上一個團級乾部了,更何況還是鐵飯碗,不管是從哪方麵來看,離職都是不劃算的。
季長崢頷首,“領導,這些我都知道。”
“但是,我愛人想離職,我決定支持她。”
一句話,把朱師長剩下的話都給堵回去了。
“想清楚了?”
他端詳著他。
季長崢點頭,“想清楚了,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有他來處理。
這——
朱師長歎口氣,看著季長崢年輕的麵容,“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們年輕人了。”
放著大好的鐵飯碗去辭職,真的不是很能理解啊。
哪怕是被勸或者提點後,還是一意孤行。
季長崢站起來,他朝著朱師長道,“知道您是好心好意,但是沒辦法,人一旦有了離開的心思,這個心思是怎麼也摁不住的,與其挽留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支持對方。”
帶著幾分隱喻。
讓朱師長若有所思,“行吧,隻要你愛人沈廠長不後悔就行。”
等季長崢回到家後。
沈美雲問他,“領導找你了?”她前腳走,後腳就看到朱師長的警衛員,去前頭的訓練部隊找人,會找誰幾乎不言而喻。
季長崢點頭,“找我了,談了下你離職的事情。”
“你是怎麼說的?”
沈美雲問他,語氣有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
季長崢有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這麼緊張啊?”
沈美雲嗔他,眼波流轉帶著幾分些許的怒,“快說!”
季長崢,“當然是說尊重你的意見。”
“那領導,他是什麼反應?”
季長崢賣了個關子,眼看著沈美雲急了,他這才道,“他啊,他說不太懂我們年輕人。”
“他是希望你留在這個崗位的
。”
“你做廠長,駐隊不會有太多乾預。”
沈美雲搖搖頭,“哈市駐隊養殖場不在擴大規模,這就和我的理念相衝突了。”
“季長崢。”她坐直了身體,目光嚴肅地看著他,“你知道全國市場一旦放開,這個家畜類,肉類的市場缺口有多大嗎?”
民以食為天。
從這裡就能窺見一斑。
季長崢若有所思,“你是說將來市場經濟會放開?”如今的經濟是被管控的,但是他上次過年回北京,其實已經察覺到了一些苗頭,有些地方的管控,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麼嚴格了。
從西單市場就能看出來,裡麵好多攤位買賣,甚至不要票了,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美雲嗯了一聲,她說話謹慎道,“高考都被放開了,你覺得這個還會遠嗎?”
“如果一旦放開,以哈市駐隊養殖場現在的規模,根本不夠十分之一,甚至,我懷疑百分之一都不到。”
全國市場實在是太大了,而目前幾個駐隊養殖場,都是限製性發展,這也就導致了,剛初具規模便被控製了起來。
足夠支撐駐隊內部的供需,以及東三省特供單位的需求,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野心,去布局全國市場。
“美雲。”
季長崢歎口氣,“我知道你眼光和前瞻性,更知道你的野心,但是你知道的,駐隊這兩個字代表著,它一開始就是非營利性質的養殖場,它的初衷不過是解決內需,而今你的要求,對於駐隊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也和他們原本的初衷背道而馳。”
所以,沈美雲要離職,他沒有絲毫挽留,甚至是支持她。
因為季長崢知道,這是沈美雲個人和駐隊的理念衝突,這個東西是不可避免的。
不能說部隊錯了,也不能說沈美雲錯了。
雙方都沒錯,隻是雙方的立場是不一樣的,這才導致了如今的衝突局麵。
沈美雲聽完季長崢說的以後,她說,“我知道。”
“季長崢,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無法去改變駐隊的理念,所以我隻能改變自己。”
迫使自己離職,去重新開始新的局麵。
破釜沉舟,不破不立。
在交出離職單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