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二哥失蹤了。
來人是米大哥, 他剛從河堤回來,就收到李來娣消息說是老二不見了,於是趕緊過來找米衛國一起出去找。
兄弟二人披上蓑衣村裡村外的喊, 李來娣跟在兩人身後哭得眼睛通紅:“昨兒夜裡我就是跟他絆了兩句嘴, 沒想到他就生氣地跑出去,一晚上沒回來。我本以為他是歇在哪個朋友家裡,可是早上我問遍了那幾家, 都說沒看到他,反倒是在去狼牙山的路上找到家裡的一隻背簍,也不知是不是他一個人去了狼牙山出了事兒!”
昨兒福福家喬遷,大家夥都高興, 難免喝了兩杯。李來娣看著三弟兩口子不過短短三四個月時間,就攢到了蓋磚房的錢,回到家,看到自家的茅草屋心裡難免生出了點攀比之心, 便跟米二哥吹風說啥時候把自家屋頂也換了,換成石板的。
哪知米二哥多喝了兩口酒, 腦子正暈著呢,說話就很衝:“換換換!你們女人家就知道嘴一張, 不知道那錢多難掙!難道你覺得嘴一張, 那錢就能掙回來了?”
“我不知道錢難掙?”李來娣頓時被氣到了,直接回道:“那老三天天上狼牙山轉山的時候也沒見你跟著一起去,天天就知道在家裡蒙頭睡覺!”
說到這裡她又覺得自家語氣有點重, 便又玩笑似地學著米二哥的口氣:“難道你覺得覺一睡, 那錢就能掙回來了?”
原李來娣想著她這樣開玩笑的回上一句,能緩和下彼此的氣氛。哪知時機選得不對,這會兒米二哥正酒勁上湧, 心氣浮躁得很,聞言頓時怒了。
兩人大吵一架。
嚇得兩個孩子秀秀跟小軍一直在旁邊勸架哭泣都不管用,最後米二哥吵完猶不解氣,直接摔門而去。
李來娣氣到不行,又加上天也晚了,便自帶著兩個孩子休息,決定晾他一晾。
哪知這一晾,就到了天快亮還沒見人回來。
那時天已經下起了大雨,去鎮上的路已經被水淹了。她偷偷出去轉了一回,沒找到人。
及至後來蘇芫發現去不了鎮上又加來,她又正式出去找了回,結果這一打聽,才發現米二哥昨天晚上竟然誰家也沒去。
天又下著大雨,李來娣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帶著孩子們滿村子的找,結果最後在去狼牙山的路上發現了一個自家的背簍,她這才徹底慌了,趕緊跑到大哥家求助。
河裡的水也漲了,米振德早上起來就被老隊長派人叫去查看河堤去了,看著往日裡清澈的河水渾黃湍急,他心裡隱隱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
“老三,我沿著河堤轉轉,你往狼牙山走走,不要走遠,最好叫幾個同路。來娣,你回家看看老二回去沒,如果沒有你也彆出來,就在家等著,有信兒就出來報信,免得錯過。”
找了一會兒無果,米大哥一抹臉上的雨水覺得光靠兩人這樣找下去不是辦法,遂吩咐道。
李來娣六神無主,早上起來孩子飯都沒吃,聞言隻得心慌慌地趕緊家去了。
米衛國則去村裡找了陳柱等人出來一起幫忙。
一群人穿著蓑衣在大雨裡艱難前行,邊走邊喊。米大哥沿著河岸快速找著,不過兩個多小時沒來,河裡水位又上來了些,河堤最矮的地方已經隱隱要漫出水來。
他心裡一凜,趕緊跑到河邊一戶離得近的人家拍門:“去找老隊長!說河岸這邊怕是要加固一下!”
那家人趕緊應了,轉身去找老隊長。他自己則繼續往前尋人,很快,河邊就已經找到頭,再往下就是一處斷崖。
到處都沒有米二哥的身影。
狼牙山上的路早就漫下來的山水淌成了一條條泥濘的小溪。
米衛國拄著一根粗壯的樹枝,伸手在身前探了探——實心的。
他這才鬆一口氣,招呼著身後眾人原地休息一下:“在往裡,就到界溪了,如果還找不到人,我們就回去。”
陳柱湊過來,喘著氣抹一把臉上的汗水+雨水,偏頭看看雨勢越發猛的天空:“米老三,今兒這雨有些邪性,你說,這不會發大水吧?”
米衛國沉著臉,伸手用樹枝到處探著路沒有吭聲。
片刻,他抬頭喊了聲:“二哥!!!”
眾人安靜下來。
寂靜的山林裡,隻聽得密集的雨聲,嘩啦啦的水聲,以及剛剛米衛國喊人蕩出去的回聲……
“不應該啊。”陳柱小聲嘀咕,“你說你二哥他一個人大半夜的能進多深?又喝醉了,彆不是沒進山,我們找錯地方了吧?”
米衛國的眉頭緊緊皺著:“可是剛才我在路上發現的標記,確實是他新做的。”
他們之所以一路找到這裡來,就是因為之前米衛國在路上發現了幾處零星的標記,昭示著米二哥確實曾經從這裡經過過。
說完,他叫眾人原地休息,自己則獨自往前蹚了蹚。
雨勢越發大了,前麵的山水越來越急,已經不是小溪,已經像是湍急的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