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會提前發作了呢?
她就不該由著性子猛笑,不會難產吧?
蘇芫心裡又慌又怕,腦子裡全是醫生產檢時叮囑她的話,以及平時聊天時聽到的各種難產的畫麵。
她頓時緊張得手腳冰涼,拚命猛吸氣呼氣也冷靜不下來。
最後還是一個軟乎乎的小手突然塞進她的手裡,奶聲奶氣地說了句:“媽媽不怕,弟弟們是急著想出來呐,所以早了點,等出來我打他們屁股,不好好聽話!”
“福福。”
蘇芫頓時定下神來,低頭去看牽著自己的小閨女:“等會媽媽要去醫院,你就在家跟著大伯娘,要乖乖的不要到處亂跑。”
說這話時,她心裡又糾起來,後天就是小虎結婚,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產,肯定人手不夠。
這兩個小家夥真是會添亂的家夥,確實該打!
“嗯!”福福重重點頭然後又搖頭:“不,我要跟媽媽一起去醫院。等弟弟們出來打他們屁股!”
蘇芫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突然又是一陣陣痛襲來,頓時讓她痛得失了力氣,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福福眼眸一暗,伸指戳戳媽媽的肚皮:“要乖乖等到醫院哦,不然出來打屁股翻倍!”
小閨女這天真的威脅頓時又讓蘇芫失笑,笑兩聲她又趕緊止住:不行,剛就是笑壞事的,可不敢再笑了!
然後她努力呼氣吸氣,趁著陣痛的間歇認認真真地跟福福溝通:“你不能跟我去醫院,小虎要結婚,你跟我去醫院肯定沒人照顧你。”
“我不用人照顧呀。”福福搖頭晃腦,“我已經是姐姐了,我可以照顧你們啦!”
蘇芫說不過她,又沒有力氣,隻得任由她去了。
正好米衛國把家裡的板車套好,上麵鋪了厚厚的被褥。他小心地把蘇芫抱上去,福福也趁機躥了上去,死活不下來。
一群人拗不過她,又等不得,最後隻得由她去了。
福福緊緊牽著媽媽的袖子,一邊抬手幫媽媽擦疼出來的汗水:“媽媽不怕哦,我會一直跟著你噠,不會丟噠。”
花花也跟在車子旁邊“汪”了一聲。
蘇芫想說,一會兒她得進產房,怎麼可能一直跟著她。
但是肚子一陣疼過一陣,竟是讓她多餘的說話的力氣一絲也無,隻躺在車上儘力吸氣呼氣,一動也不敢動,隻在心裡把米衛國罵了個狗血淋頭!
米衛國拉著車一路小跑,先是跑到老隊長家跟人借了馬,好在這幾天農閒,馬兒就在家裡閒著。
一行人七手八腳幫忙套上車,然後風馳電掣地往鎮上趕去。
路上蘇芫疼痛加劇,幸好老隊長的媳婦張翠花以前是乾過接生的,經驗還算豐富,一路上護著蘇芫幫她,倒也沒出什麼事,隻是羊水又流出來不少。
被子不夠,張翠花索性叫大家把自己的腿伸過去幫蘇芫架著下半身,免得體位過低,羊水流失過多。
到了醫院,又指揮著眾人直接拆車,把蘇芫平托著抬進了病房。
醫生一檢查,母子狀況還算好,就是羊水流得有些多,得快點生產。
眾人一聽,原本鬆下的一口氣頓時又高高提起。米衛國更是一疊聲地問:“要不要手術?不行就手術吧?這一下生兩個小子會不會太折騰了?”
這沒頭沒腦的話頓時聽得醫生一樂:“那我要是說太折騰了,你還想塞回去不生?”
“啊這……”
米衛國頓時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醫生還有空開玩笑,這態度頓時讓大家緊繃的情緒稍稍放鬆一絲。然後趕緊請她幫忙再仔細檢查檢查。
哪知醫生卻是三兩下脫了橡膠手套:“不用檢查了,趕緊進產房,宮口已經開了五指了。還算順利,先試下順產,如果不行就手術。”
有醫生發話,蘇芫很快就被趕來的護士們推著進了產房。
臨關門的時候,福福突然上前緊緊按著媽媽的手,然後給她塞了一粒大白兔進嘴裡:“媽媽你會好好噠!還有弟弟們也會好好的,我們都在外麵等你們!”
大白兔入口,頓時讓蘇芫發乾發苦的嘴裡甜絲絲的,慌了一路的心也莫名定了下來。
她扭頭看向閨女,隻見閨女臉上一如既往地帶著天真溫暖的笑,一點也不見勉強害怕。
她的心就再次一定,握了握她的手:“在外麵好好呆著不要亂跑,出來你還要幫媽媽揍這兩個不聽話的小子的。”
“嗯!”福福重重點頭,“放心吧媽媽。”
產房門關上,一群人的心又高高提起來。
福福卻是噠噠跑到一邊,抱出一個畫板開始寫寫畫畫,馮秀萍問她乾嘛。
她說:“弟弟們馬上就要出來啦,我畫副畫兒送給他們。要把他們著急被生出來的樣子畫出來。”
小姑娘鎮定的態度感染了其他人,大家的心逐漸安穩下來。
今天產房沒人,因此外麵走廊是隻有他們一家。這一安靜下來,走廊上就隻剩下福福筆尖接觸紙麵的沙沙聲。
米衛國湊過去一看,隻見福福竟然十分寫實地把今天發生的一幕幕全畫了下來!
他看著最後,蘇芫懷裡張著沒牙小嘴衝他狂笑的兩個小豆丁一陣無語:“……”
今天這篇是過不去了是吧?
福福一本正經:“噓!這些都是媽媽為了他們吃的苦。要記賬噠!”
米衛國:……
然後就聽見產房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麵護士一左一右抱著兩個小包子:“哪位是蘇芫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