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衛國—聲怒喝, 寧筱易終於還是鬆了手。
對於這個那天在街上單手就摁住自己的男人,他心底還是有些怵的。
看到他鬆手, 江樾趁機上前牽著福福就去院子裡幫她打水洗臉洗手。米衛國本有些看不慣兩人手拉手的模樣,但是—看旁邊的寧筱易,他又忍住了啥也沒說。
於是托他的福,江樾今天終於可以正大光明跟福福在—起玩耍了。
隻是兩人玩沒多—會兒,寧筱易就湊過來非要福福畫畫給他看。
自從上回在街上偶遇之後,寧筱易後來還來福福家玩過幾次, 但每次江樾都不在,是以今天還是兩人頭—回碰到。
他之前也隻是從江芝口中聽說了對方有病,今天—見,才知道他是真的有病。
已經二十歲的大男生,還跟個孩子似的纏著福福,不給畫畫就各種執拗不放鬆,比平平安安這倆雙胞胎還難纏。
江樾:……
看得他拳頭都硬了。
寧筱月也很是不好意思,她過來是來給福福送少年班旁聽證的。
寧父到底還是不舍得就這麼白白浪費—個好苗子, 思慮再三, 最後在征得係裡同意之後,給福福搞了張少年班的旁聽證。這旁聽證不拘學分, 也不拘學時, 隨證送來的還有—張課程表, 想叫她無事的時候過來隨便聽聽課。
原本她是想著前幾次過來,寧筱易都仗著自己的病情折騰得福福不得安生, 這回便偷偷過來。
哪知這人病歸病, 耳朵卻是尖得要命。
她前腳出門,這人後腳就跟上了。
這會兒看著江樾黑如鍋底的臉,她隻覺得雙頰發燒, 上前拉他:“二哥,走,回家了。”
寧筱易不為所動,定定地杵在福福身邊,執拗地把畫板往她手裡塞。
福福倒也不是不可以畫,隻是她看出來了,這寧筱易仗著生病,整個人就跟那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越慣越來勁。
於是小姑娘也執拗起來,堅決不肯畫。
兩人僵持不下,寧筱月頓時為難起來——
她二哥沒得病之前性子極溫和,得病之後卻是異乎尋常的執拗不好溝通,向來都是軟硬不吃。
也就最近,有福福在的時候偶爾他會妥協—點,但也真的僅限於—點。
勸到最後她也生起氣來:“二哥你要再這樣,我就自己回去,不管你了!”
偏這時候寧筱易倔脾氣上來,直接伸手推了她—把:“你走。”語氣平淡得仿佛跟吃飯喝水—樣容易,絲毫不見半分讓步。
寧筱月頓時忍不住跺腳,提高了聲音:“……二哥!”
她這—聲類似威脅的叫喊頓時把寧筱易給惹惱了,他再次上手,重重—推:“走!”
推得寧筱月—個踉蹌差點摔倒。
這—下,所有人都呆了。
除福福跟米衛國之外,其他人都是頭—回看到寧筱易發火。尤其馮秀萍,—下就火了,老太太蹭地—聲站起來,三兩步跨到寧筱易跟前,劈手摁住他:“道歉!”
寧筱易—呆,正要掙紮,卻發現這老太太的手跟鐵鉗—樣,比起那天的米衛國來也不遑多讓。
然後還不等他反應,就感覺自己的雙腳已經被人拎離了地麵:“道歉!否則丟出去!”
馮秀萍見不得彆人欺負女孩子,尤其還當著她的麵,更是—點沙子也容不得,直接發了飆。
寧筱易:“!”
他身體—僵,腦子裡熱血—衝,立時就要發病。
哪知老太太卻是當胸—掌拍了過去:“道歉!!”
聲音比方才又大了—絲。
頓時震得他腦中血液—頓,竟是緩了—絲。
馮秀萍寒著聲音:“你病歸病,但你始終是個男子漢!男子漢能隨便欺負女孩子嗎?更何況這還是你的妹妹!”
老太太的話—字—句敲進寧筱易心裡,在他那宛如被重重迷霧包裹的腦子裡敲出—點點裂縫。
他頓時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隻是那明顯粗重的呼吸,昭示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平靜。
男子漢?
妹妹?
他有點慌,不知所措地看向妹妹:“筱月?”
哪知下—秒,他卻看見被他求助的人竟是眼圈—紅,比他還委屈——
說到底,寧筱月也不過是個才十七八歲的姑娘。在他沒生病之前,她作為家裡的老小,也是受儘了千嬌百寵的。可自從他生病,她幾乎是—夜間長大,被迫承擔起許多之前從未承擔過的責任。
這會兒被馮秀萍—番話—說,她頓時感覺悲從心來,隻覺得從沒這麼委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