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僑坐在玻璃花房裡,自己開了一瓶酒。
方溪溪滾燙的眼淚似乎還殘留在她的肩頭,烙下陣陣灼燒的痛感。
她心裡無端生出了一種既憤怒又無力的感觸。
果然是……情義千斤不敵胸脯四兩麼?
難道真如網上那些毒雞湯所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連方溪溪將近十年跌跌撞撞卻視如珍寶的愛情,最後都成了身陷囹圄的“圍城”,這世界上真的有能夠善始善終的婚姻嗎?
她緩緩飲儘杯中酒,清甜馥鬱的瓊漿流入喉管,泛上心?頭的卻是一層密密麻麻的苦澀。
許嘉衍已經連著幾天踩點回彆墅了。
一進?屋,外套都沒來得及脫,便不自覺地開始四下裡找人。
結果整棟彆墅一圈走下來,遍尋不見他渴望的那個身影。
他乾脆又披上外衣出了大門,沿著湖邊搜索,終於在側麵的玻璃花房裡“偶遇”了獨酌的程僑。
“心?情不好?”許嘉衍搬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程僑不知道怎麼說,隻好對著他點了點頭。
許嘉衍體貼地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自顧自地倒了半杯酒:“陪你喝點?”
程僑:“……還是算了吧,人家喝酒是海量,你充其量也就是個‘勺量’,一會兒又該醉了。”
許嘉衍麵不改色地端起酒瓶看了一眼標簽:半乾的雷司令,酒精度11.5°。
他沉吟了一會,自信地說:“不至於,我酒量應該沒那麼差。”
程僑輕笑了一聲,隨他去了。
兩人並肩坐在秋夜的花房裡,既沒有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也沒有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而是舉杯對酌,一杯一杯複一杯,沒一會兒桌上的雷司令就下去了大半瓶。
期間程僑沒有說話,許嘉衍也不開口,隻是靜靜地陪著她,但凡她舉杯欲飲,必定?立馬跟上。
程僑的雙頰染上了一絲酡紅,她撐著下巴望著陪她喝酒的許嘉衍,忽然語氣輕佻地問:“無所不知的許大醫生,我~來考考你~你知道,為什麼現在女性學曆越高,就越不想結婚嗎?”
許嘉衍低垂眼簾,看著她一臉沾沾自喜“快來問我”的表情,十分配合地回答:“為什麼?
”
程僑敲擊著桌麵,語帶笑意:“有人說是因為讀的書太多了,所以越來越理性和冷漠,她們自己就能賺錢、能養家、能解決生活中的所有麻煩,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啊,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成為生活和家庭的奴隸呢?”
“可惜你身邊的人,你的父母親戚不會這麼想,”她笑盈盈地感慨,“他們隻會覺得你年紀到了,就應該趕緊結婚生?孩子,如果一直不結婚,那一定?是有什麼毛病,然後你就會被打上‘loser’的標簽,始終抬不起頭來。”
許嘉衍眉頭微蹙:“那你呢?你的學曆也很高,你是怎麼想的?”
“我?”程僑捏著手裡的玻璃酒杯,轉來轉去地把玩,“我還沒有想明白,我的朋友告訴我,不要為了愛而結婚,因為愛是會消散的,可如果不是因為愛,兩個人又為什麼要走到結婚這一步呢?”
她澄澈的雙眼難得透了出一絲無措和迷茫,想是在思考一個怎麼也解不開的世紀難題。
許嘉衍歎了口氣:“程僑,婚姻隻是一種選擇,並不是義務。沒有人可以強迫你去做這件事。”
“如果一場婚姻失敗了,那是其中一方或者雙方共同的責任,是兩個人沒有經營好,不是婚姻本身的過?錯,它不應該帶來痛苦和破碎,你不必感到有壓力。”
“所以你也覺得,婚姻應該是幸福美滿的,是人的問題,對嗎?”
“是。”許嘉衍坦然回答。
程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靜默了片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對不起,是我太矯情了,給你宣泄這麼多負能量的東西,你可千萬彆告訴導演哈,不然我肯定挨訓,畢竟這可是個甜甜的戀愛節目。”
“我現在施法,你趕緊忘了吧忘了吧~”
許嘉衍從她臉上看出了強顏歡笑。
她好像還是不開心?。
他握住了桌麵上程僑的手,剛想說點什麼,花房的門被人突兀地推開了。
“你們在這裡呀?”蔣菲菲探頭進來,左右張望了一下,也沒細看,隨口對兩人說道,“導演在叫大家集合呢?說是有新任務,你們趕緊過來吧。”
程僑撓了撓他的掌心?,很快抽了回?去,向蔣菲菲點點頭:“好,馬上過?去。”
她利落地收拾了酒瓶和酒杯,跟著蔣菲菲回了小屋。
許嘉衍走在她身後,心?裡莫名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懊喪。
好像隻差那麼一點,他就能觸碰到她最柔軟的內核了,現在她受到了外來驚嚇,又重新戰戰兢兢地縮了回?去,或許還關上了門,加上了幾道厚厚的心?鎖。
他有一種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回?答問題了,卻沒有得到程老師親手頒發小紅花的失落。
罷了,來日方長。
*
戀愛小屋內,導演組正在宣布了第三次約會,也是節目中最後一次約會的細則。
為了在後半段製造新的話題度和討論爆點,秉承著“就是要搞事情”的理念,這次的約會安排簡直快被導演組玩出花了。
第三次約會的主題是“屬於你的戀愛色彩”。
男女嘉賓的匹配將?由兩部分組成:女生要將?五個不同顏色、不同主題約會地點進行排序,男生要挑選兩名心?儀的約會對象寫入心願清單,然後兩兩配對,根據入住小屋後嘉賓們收到的短信數量高低進行逆位選擇,最終分成四組。
簡單來說,就是收到短信最少的嘉賓可以優先?選擇地點or約會對象。
還是聽不懂?沒關係,那你乖乖按流程走就是了,至於能匹配到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