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衍看到程僑,立刻站了起來。
他向她快走幾步,又怕動靜太大嚇到她似的,轉瞬間放慢了腳步。
“翹翹。”他輕輕喚她,聲音透出了一絲顫抖。
不?過?短短幾天,他看上去清減了許多,神色低落,眼周泛紅。
像是和程僑一樣,這幾天來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但他凝望著她的一雙眼睛,卻依然是多情又繾綣的。
程僑最看不?得他這樣,她忍著心裡的酸楚,主動走到了他跟前:“我有?話和你說。”
許嘉衍立刻回道:“去我辦公室吧。”
說完就想拉著她離開?,竟是全然忘記現場還有?另一個人。
程僑卻沒忘。
她按住了許嘉衍的手:“等一下。”
程僑轉向了任汐,任汐保持著端莊的坐姿也同樣望向她。她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通身充滿了優越感,嘴角雖然掛著一抹矜持的笑容,眼神卻冷淡而憐憫,像在俯視一隻卑微又渺小的螻蟻。
程僑忍不?住笑了。
是,可能她看上去沒有?對方光鮮,沒有對方神氣,乃至一見麵就落入下風。
如果這是一場選美比賽,她程僑早就輸了,輸得一塌糊塗,毫無翻身之地。
可惜這不?是。
她才是有資格站在許嘉衍身邊的那個人。
她才是他女朋友。
程僑向對方點點頭:“任小姐,今天就到這吧,有?什麼沒說完的麻煩您下次再找機會吧。”
任汐麵色變了變,但還是維持著她引以為傲的修養:“程小姐,你難道沒有看到我和嘉衍正聊了一半嗎?你這樣突然衝出來,貿然打斷彆人的談話,我想並不?太合適吧。”
她的表情很溫和,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
“不?合適麼?”程僑笑了起來,“可我不?這麼覺得。”
她淡淡地說:任小姐如果是來談公事,或是來看病的,那麼現在應該在會診室裡,而不?是坐在這裡悠閒地喝咖啡;你若是來談私事的,那更好辦了,我是他女朋友,我現在不高興了要把他帶走,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任汐站了起來,臉上的氣定神閒漸漸消失了。
“程小姐,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性格,這
麼著急忙慌跑過?來宣示主權,是怕自己守不?住人,還是說,你的家教就僅此而已嗎?”
她把目光投向了許嘉衍,說話的口吻也帶上了一絲楚楚。
“所以你現在看上的人,就是這種水平嗎?”
程僑眯了眯眼睛。
任汐的話觸到了她的逆鱗。
她剛要開?口,許嘉衍往前一步,把她護在了身後。
他麵對任汐,嗓音不帶任何溫度:“抱歉,你說的那個校友會,我沒時間也沒興趣參加。至於程僑的性格怎麼樣,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就不勞外人費心了。”
外?人。
他絲毫不留情麵的話讓任汐流露了片刻失神。
程僑原以為她會直接甩頭走人,沒想到任汐隻是靜默了兩秒,隨即轉向程僑微微欠身。
“是我唐突了,程小姐,我為我剛剛的失禮向你道歉。”
她又深深望了一眼許嘉衍:“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二位,下次再聊。”
胸有城府,能屈能伸,許嘉衍的這位前女友,果然不簡單。
任汐走後,許嘉衍把程僑領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
然後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程僑回抱住他,拚命汲取著他身上的溫度,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許嘉衍沒有責怪她,沒有質問她這些天究竟去了哪裡,更是絕口不提自己為了找她,日夜不?能寐的來回奔波,隻是低低地說了一句:“以後要接電話,好嗎?”
程僑摸了摸他下巴上新長出的些微胡茬,刺刺的很紮手。
他是真的很擔心她,連自己向來最注重的乾淨規整都顧不?上了。
程僑:“下午還有?病人嗎?”
許嘉衍點了點頭。
“那我在這等你,等你下班了再說。”
許嘉衍沒說話,定定地望向她。
程僑:“放心,我不?會走的。”
許嘉衍去忙了。
程僑坐在沙發上,望向窗外?的天空。
她憑著一腔孤勇和不?計後果的衝動跑了過?來,現在,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如何把這一切告訴許嘉衍,等待他最?終的宣判。
許嘉衍摘下手套,對著水流反複衝洗。
他回到自己辦公室門前,抬手欲敲,又停了下來。
裡麵聽上去特彆安
靜,不?像有人在的樣子。
直到輕微的信息提示音“叮——”地傳來,他才舒了口氣,輕輕推開門。
程僑在金色的夕陽下摘下耳機,對他露出了一個淺笑。
“許醫生,賞個麵子,我請你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