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道。”遲苦說,“遲誌德還沒有要走意思。”
陶淮南咬咬嘴唇內側,悶聲說:“我每天都難受,乾什麼都不對勁。”
遲苦停了兩秒,然後說他:“小事兒精。”
“誰像你啊,”陶淮南摳了摳手機背麵,嘟囔著說,“你多不事兒啊,你最乾脆,說走就走,我看你可高興了。”
遲苦又笑了,聲音裡帶著笑意說:“我就知道一打電話你就得這樣。”
“那你彆打。”陶淮南說。
“那我掛了。”遲苦說。
陶淮南馬上皺眉攔著:“彆彆。”
遲苦估計剛跑過,笑起來時候就能聽出喘得厲害。他在電話裡還挺能笑,不像平時在家總冷著個臉。
“那邊冷不冷?”陶淮南坐在床邊,坐得溜直,跟遲苦說話。
“還行。”
“你戴著帽子。”陶淮南叮囑他,“要不凍耳朵。”
遲苦在那邊有點不耐煩地說他:“彆絮叨。”
陶淮南有點用力地閉了下眼睛,做了個瞪動作,也覺得遲苦煩人,又稀罕地攥著手機舍不得掛。
一個電話黏黏糊糊地打了半個多小時,陶曉東在外麵都聽笑了,平時也沒見他倆那麼多話,這還煲起電話粥了。
掛電話之前遲苦說:“行了我回去了。”
“你彆回,你去我家老房子住唄……”陶淮南已經從坐著換成了趴著姿勢,“就咱們小時候那兒。”
“我昨天在那兒了,被你本家叔當倉庫了,裡麵全是耗子。”遲苦又想起了什麼,和他說,“窗框上都是冰溜子。”
陶淮南小聲地“哇”了下,之後又說:“你又不怕耗子,你彆回家。”
“你彆管了。”遲苦不跟他聊了,“我掛了。”
陶淮南低低地“哦”了聲。
“好好,該乾嗎乾嗎,彆矯情。”遲苦臨掛電話之前跟陶淮南說,也不知道是喘還是凍,語氣聽著竟然還挺軟乎,“也不用你操心我。”
“嗯,”遲苦這樣好好說話,陶淮南也很乖,老老實實地答應著,“好。”
電話打時間有點長,掛了之後一直貼著手機那隻耳朵都捂得發燙。陶淮南把手機插回去繼續充電,穿上拖鞋去了客廳。
茶幾上哥哥給切水果,陶淮南自己摸著果簽紮菠蘿吃。
陶曉東從廁所出來看他弟端著個盤子吃得有模有樣,“喲”了聲:“今天情緒不錯啊?”
“哪有。”陶淮南又吃了塊菠蘿,垂著眼說,“也就那樣。”
陶曉東笑了半天,小孩兒這東西實在是有意思。有時候想想也就是因為他弟從小就瞎了,醜陋和陰暗東西見得少,所以才格外天真,這也算是種補償吧,看不見所以心思更單純更乾淨,多大都像個小孩兒。
從這天開始小哥倆時不時會通個電話,兩三天一次。
這樣就從盼著開學變成了盼著電話,時間好像也快了不少。陶淮南連睡覺都要攥著手機,偶爾睡著了忘了放下,早上醒了身上哪一塊兒就被硌出深深印子,疼得很。
陶淮南嗓子一直啞著,剛開始都當他是上火了,後來一直不見好,陶曉東有天猛地想起來,小崽兒這是要變聲了。
陶淮南因為偶爾通通話關係,雖然嘴上還一直說著生氣,可眼見著開心多了。說起變聲事兒還有點不好意思,想起健康課上教那些東西了。
遲苦早都變聲了,現在變完了,聲音可好聽了。
也不知道自己變完是啥樣,陶淮南順著變聲又想到了彆,青春期那些奇妙變化。
這天晚上兩人打電話時候,陶淮南壓著聲音跟遲苦說:“我要變聲啦。”
“啊,”遲苦不在意地說,“變唄。”
“我還沒做過夢呢……”陶淮南一根指頭撓撓自己臉,說起來有點害臊,可也忍不住青春期好奇,小聲問遲苦,“你做過沒有?”
“做過。”遲苦平靜答。
陶淮南有點驚訝:“真啊?”
遲苦說“啊”。
“那你夢見什麼啦?”陶淮南蒙著毯子縮在裡頭問。
“不記得了,亂七八糟。”遲苦說。
畢竟還是讓人不自在話題,說了這麼幾句就過去了,陶淮南不好意思跟哥哥聊,隔著電話跟遲苦像說小秘密一樣地聊聊,偷偷摸摸。
這晚遲苦沒回家,就坐在陶家老房子裡,找了個舊箱子坐,一直陪陶淮南聊到睡著,拿著手機手都凍得快僵了,保持著拿手機動作掰不過來。
可能是最近想這些事兒想多了,也可能是睡前剛聊過。
那晚陶淮南竟然做了夢。
夢裡遲苦背著他躲遲誌德,繞著湖一圈圈地跑,遲誌德像狗一樣在後麵追,陶淮南摟著遲苦脖子,嚇得心撲通撲通跳。
一直跑一直跑,差點被遲誌德攆上時候遲苦往坡下一跳,兩個人捆在一塊兒滾了好多好多圈。
一個好累人又嚇人夢,早上陶淮南醒時候長長地吐了口氣。
氣吐到一半,覺得不對勁。伸手一摸,整個人都僵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