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開枕頭,又翻開底下的褥子角,從下麵拿了把裁紙刀。他推出了個刀尖,迅速地在胳膊內側劃了一道,尖銳的刺痛感能讓他猛地變清醒。
陶淮南吸了口氣,抽了張紙按在自己胳膊上,這樣淺淺地劃一道能讓他幾個小時都精神,不覺得困。
“陶淮南。”遲騁的聲音突然響起的時候,陶淮南渾身猛地一顫,連呼吸都停了,一口氣噎在喉嚨處,噎得胸腔疼。
“你乾什麼呢?”他的聲音平靜又沙啞,很冷很沉的調子。
陶淮南全身都不會動了,他不知道遲騁在這裡站多久了。他好像連把胳膊往身後藏的動作都不必再做,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他這些天都沒有血色的臉,這會兒倒被那口氣脹得通紅了。
“問你話呢。”遲騁眼神猩紅可怖,他倚著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死盯著陶淮南,“你乾什麼呢?”
陶淮南嘴唇控製不住地發抖,嘴巴裡麵被他咬壞的唇肉和舌頭此刻都同一時間開始劇烈地泛起疼。那口堵在喉嚨的氣緩慢地吸進了肺裡,整個胸腔都窒息般憋悶。
“自殘?”遲騁朝他走了過來,站在床邊看他,看陶淮南一片狼藉的胳膊,看他害怕的眼神和絕望的臉。
遲騁輕聲問他:“就為了逼走我?”
陶淮南迅速搖頭:“不是!”
“你為了讓我走,連刀都玩起來了?”遲騁話沒說完,像是難以置信到自己都笑了,他眼睛紅得想要流血了,額角的青筋全崩了起來,咬著牙從牙縫裡擠著問,“……你那麼恨我?”
陶淮南還是劇烈地搖著頭,漲紅的血色又退了下去,臉色白得像紙,他不停地搖頭,絕望地重複著:“我沒有……我不恨你……沒有……我隻恨我自己。”
“我也恨你。”遲騁緊接著他的話,重複道,“你太絕了,陶淮南。”
陶淮南攥著刀那隻手握著拳頭按著心口,眼淚狼狽地往下滾,陶淮南情緒已經快崩潰了,每口氣都抽得很用力。他說不出什麼話,像隻受了傷隻能哀鳴的動物。
遲騁攥著陶淮南全是刀痕的那條胳膊,陶淮南對疼像是沒有感知,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被遲騁捏著他毫不反抗。
遲騁慢慢地往上捋他的袖子,左胳膊上一道道淺痕錯亂地遍布著,一條摞著一條。
曾經怕疼愛哭的小嬌氣包,現在往自己身上劃刀子利落又乾脆。
遲騁摸了摸陶淮南的頭,動作溫柔,聲音卻冷漠:“陶淮南,不管你今天的理由是什麼,我不會原諒你。”
陶淮南點頭,哀戚地流著眼淚,說:“謝謝小哥陪我長大。”
“不用謝,”遲騁手指撫過他額頭,劃過他眉眼,在陶淮南臉上沾了他的眼淚,“應該的,我也謝謝你和哥讓我活著。”
陶淮南哭得喘不過氣,他在遲騁手心下麵發著抖。
當遲騁的手攥住陶淮南握著刀的手時,陶淮南開始用儘全力去掙。
他怎麼可能掙得過遲騁,每次他掛在遲騁身上時,遲騁單手就能兜著他的屁股托住他。哥曾經笑著說遲騁的手勁兒都是抱他抱出來的。
陶淮南被遲騁攥著手,他開始瘋了一樣地尖叫。
他把自己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抽開手,可還是做不到。
他被遲騁帶著,將刀尖抵上了遲騁心口。
陶淮南已經瘋了,他尖叫得破了音劈了嗓子,全身抖得像隻瀕死的廢狗。
“小哥饒了我——”陶淮南哀求著,用另一隻手去掰遲騁的手指,“求求你求求你——”
卻還是被遲騁攥著,用刀尖在遲騁的皮膚上緩慢地、長長地割了一道。
“啊——”陶淮南歇斯底裡地喊著,絕望地跳下床想抽開自己,他徒勞地去推遲騁另一側肩膀,“你彆劃了我求求你——是我錯了……求求你——是我不該活著,你放手吧求求你……疼啊——”
他的尖叫和哭喊哀求沒能讓遲騁鬆手哪怕丁點,那把刀在遲騁的心口處留下了深深的一道。
血味充斥鼻息,陶淮南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遲騁終於放開手的時候,陶淮南那隻手已經被他自己掙得快沒知覺了。
陶淮南還在尖叫,遲騁拿一刀像是穿過皮肉,直接割在了陶淮南靈魂上,將他的靈魂一割兩半。
“陶淮南。”遲騁的聲音裡帶著粗重的喘息,聲音裡含著的砂礫感聽著讓人覺得疼。
陶淮南還被剛才的情緒拉扯著回不了神,他在邊劇烈顫抖邊失聲哭叫,在地板上跺著腿。
“不論你的理由,”遲騁盯著他,一字一頓道,“我不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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