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桃能收到回複嗎?
小毛桃不能。
陶淮南難得借著哥犯蠢的勁兒鼓起勇氣多發了幾個字, 發完也沒指望遲騁能理他。當然遲騁也真不理,自從這微信加上之後全是陶淮南自己在發消息,對麵沒有半點回應。
遲騁看著消息框裡的文字, 退出鎖了屏。
手機沒再響過, 遲騁在椅子上坐了會兒, 室友的畢業設計已經被老大斃了第三輪,收拾完回來開始焦躁地跟女朋友視頻。
男孩子耍賴著說話實在好玩,對麵女朋友一邊心疼一邊還總想笑,室友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不讓笑。女友說:“不笑了不笑了, 你乖點。”
遲騁拿著手機出去, 在外麵走廊窗戶邊站了會兒。這個月份還是很熱, 空氣有點悶。
手機徹底靜了, 群裡和私聊都沒人再說話。
陶淮南的聊天框裡時不時閃起一行“對方正在輸入……”,然後再消失。他發完消息遲騁點開看過之後,如果不退出界麵, 就能看這行字從無到有再無。
直到晚上十一點,陶淮南發過來一條:小哥晚安。
遲騁當時一手拿起手機看看, 一手無意識地轉著筆。室友視頻完已經爬起來繼續琢磨他的活, 遲騁手上這點東西弄完就要去睡了。
聊天框裡輸入來輸入去, 最後是一條:北京要降溫啦。
隔這麼遠, 陶淮南是真沒什麼能發的。小哥不理他,發什麼都覺得乾巴,沒勁,可又不能不發。
不過現在比起之前來已經好太多了,現在至少在群裡能說話,以前可是連邊都挨不上的。而且陶淮南總覺得遲騁對他的反感要比他自己預計的低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陶淮南睡前把耳機戴在耳朵上, 裡麵放的還是那條陶淮南自虐一樣聽起沒完的錄音。
十月底哥去北京出了半個月的差,剛開始遲騁還在北京,哥倆總能見上麵。等到十一月過了幾天,遲騁也跟著老板出差了。老大帶著他和凡果,還有一個博士師哥,一起出去搞項目了。
陶淮南上完課溜達著去了醫院,他現在上課的地方離醫院不遠,如果不趕時間的話都是走著去。
這條路他很熟悉,而且沿路盲道都鋪得很完整,陶淮南完全能自己過去。
像這種熟路陶淮南能大概估出距離,路口多遠在什麼地方拐彎,不開著導航也過得去。他現在用的導航還是手機裡地圖帶的,很多時候不完善,而且精細度不夠,會有十幾米的誤差,更新也不及時,有時修路不能走了也不會提示繞行。
現有的導航不能讓盲人完全依賴它出行,那樣危險太多,還是得邊走邊跟路人確認方向。
小哥他們那個導航就是專門給盲人設計的,精細度很高,對障礙的提示也靈敏,按定位提示盲道位置,甚至依托攝像反饋能完成對盲道上的錯鋪和障礙提前預判。
其實在那邊剛開始調試設備的時候凡果給陶淮南試了一次,體驗感是真的好,專門給盲人做的產品和給普通人用的導航畢竟是不一樣的,它連前麵兩米路麵有坑提前繞行都能給出提醒。
可是後來凡果又給要回去了……就真的單純是給他試試。
他們發了幾千個出去,但是小哥沒給他。
因為這事兒潘小卓還笑話陶淮南,說是不是給他忘了,有給彆人發的,沒有給自己家人用的。
陶淮南自己也笑,說:“沒忘,我還朝人要了,人不給。”
潘小卓一臉震驚:“你還真去要啊?你丟不丟人啊……”
陶淮南說:“我要之前覺得不丟人,要就要了……沒要來才覺得有點丟人了。”
潘小卓:“天啊,你咋要的?”
“我就問,能不能給我一個?”陶淮南說。
“人說不給?”
陶淮南自己也有點忍不住笑,想想也覺得當時有點難堪。那會兒凡果笑嘻嘻地說了個“不給!”就跑了。
剛開始陶淮南當他開玩笑的,後來他們是真沒給。
“我也真是服了……”潘小卓都不知道咋說,“你小哥呢?”
“我小哥當時沒在,”陶淮南不太在意地說,“沒事兒,反正也快能買了。”
潘小卓沒再說話,過會兒看看陶淮南,輕輕地拍了拍他。
陶淮南都沒把這當回事,要不是跟潘小卓說起來了都沒想得起來。可潘小卓拍拍他的動作實在是安撫性太強了,像是想要無聲地安慰他,這反倒弄得陶淮南有點恍惚。
會想到從前,也會想到現在。
從前他們之間從來不用分你我,現在小哥的東西他得自己買了。
曉東是十一月中旬出差回來的,半夜湯哥開車去接,陶淮南說一起去,湯哥沒帶他,讓他趕緊睡覺。
湯哥說話得聽,陶淮南不敢反抗,在自己房間假裝睡了,實際一直在玩手機。
在他們小樂隊那個群裡跟彆人聊天,一群特彆樂觀的盲人,聊起天來總是嘻嘻哈哈的。群裡新進來個小孩兒,今年剛上大一,說話特彆逗,說自己會算卦。
群裡一幫哥哥都在跟他說話,睡不著逗小孩兒玩。
“我小時候還以為所有瞎子都會算卦,後來才知道隻有我家會!”小孩兒叫馬笑,很好玩的名。
群裡彆人問:“你怎麼會的?”
馬笑說:“我從小就會,我爺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