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中間這一個月時間白過了,又都回到了遲騁這次回來之前。
—糖葫蘆讓哥給吃沒了,我都沒舍得吃,他全給我吃了。
—【貓貓流淚jg】
遲騁不回,也不知道看沒看見。陶淮南揣起手機,到醫院了,衣服一換,又變成了來訪者們溫和沉穩的小陶哥。
遲騁在這邊手機響了兩聲,從兜裡拿出來看了眼,前麵一嗓子吼過來:“遲騁把你那手機給我撇外頭去!”
遲騁垂著眼又把手機揣了起來。
研一研二的小弟都在,上頭兩個博士哥也在,頭兒這兩天把人都叫出來開會。
“你再瞅一眼手機你就上外站著!就你有手機啊!”領導是個暴脾氣,一點就炸,凡果說他就是個鑽學術的半瘋。
凡果在旁邊縮著脖子咯咯兒樂,說:“頭兒你罵他!”
陶淮南一下午沒收著消息,每次看手機都沒有回複,心說沒和好確實不行,想打個電話都沒身份。
曉東的消息準時到了:接你,等著。
陶淮南:嘿。
曉東看了眼他回複,笑了笑放下手機。
小孩兒天天都高興,陶曉東這幾年沒見著他這個狀態,現在看見他高興就也覺得心裡舒坦。其實在遲騁走之前,他倆聊過一次,陶淮南不知道。
那天陶淮南去醫院了,遲騁去了店裡。
店裡這時候人少,外地的都還沒回來。陶曉東這天沒約客戶,哥倆在四樓沒人的一層,聊了三個小時。
這原本該是段有點尷尬的對話,但他們兄弟之間沒什麼尷不尷尬的,而且曉東要是不想尷尬,那氣氛就沉不下來。
陶淮南會說話,比他哥就可能還是差點。
“咱哥倆這場小談話推遲了好幾年,”陶曉東胳膊向後搭在胳膊上,側著頭看著小弟,“說說吧?你們兩個小崽子背著我都乾什麼了?”
遲騁說話之前先笑了。
他很少這樣,先把笑遞出去,不等說話態度就已經軟了幾分。
“讓你說話你笑什麼笑,”陶曉東勾起一邊嘴角,“平時也沒見你這麼願意笑。”
遲騁叫了聲“哥”。
陶曉東應了聲:“說。”
“就那麼回事兒,瞞不住你。”遲騁手揣在上衣兜裡,在哥麵前什麼時候也顯小,帶著一點點笑。
“哪麼回事兒啊?猜不著。”陶曉東晃晃頭,故意說,“不明白。”
曉東這是非得要句明白話,遲騁隻能又說:“陶淮南我放不下。”
陶曉東看著他,過了好幾秒才收了臉上的笑模樣,變得認真正經起來。
“苦哥,你長這麼大,哥好像沒怎麼跟你聊過感情。”陶曉東坐直了,說,“最開始覺得你們小,說不著這個,後來你們大了,沒來得及聊你就走了。”
遲騁坐在旁邊聽著,“嗯”了聲。
“這幾年你不回來,哥知道你心裡有,你是我養大的,你什麼樣我最清楚。”陶曉東抬起手搭在遲騁後腦勺上,搓搓他的短頭發,“要不我也不至於一趟一趟飛北京給你鋪台階,你要真能放下那就不是你了。”
遲騁沒吭聲,也沒反駁哥的話。
“你跟陶淮南那點事兒,哥沒想過要管,以前沒想過,現在也不想。”陶曉東說,“這個世界上要說陶淮南在誰手裡我最放心,我都得排第二位。小煩人精就是你帶大的,到什麼時候這個都變不了。”
“當初你走了哥沒攔著,一個是出去上學確實好,那就是你該去的地方,再一個也是你倆綁得太緊了,都沒看過外麵的世界呢,沒見過其他人。在一塊兒不是不行,但如果是因為沒看過彆人就這麼硬綁成一起的,那不對。”
陶曉東一句句跟他說著,此時的曉東是作為哥哥在跟小弟對話。
“這五年哥找你回來,不是為了讓你回來接著管陶淮南,他長大了,不用人管。哥找你是因為這兒是你家,生氣也好,恨也好,你家就在這兒,早晚你得回來。”
“現在你回來了,這幾年外麵也去了,該闖的也闖了,彆的人也都見過了。現在你說還放不下陶淮南,那我就信了。”曉東說到這兒的時候挑眉笑了下,問遲騁,“是沒碰著更煩人的?煩人精有什麼好惦記的。”
遲騁也笑了,說:“也沒那麼煩人。”
“但是苦哥,我隻提一點,你自己在心裡想明白。”陶曉東再次認真起來,跟遲騁說,“你說的這個‘放不下’,是因為你管了他這麼多年的習慣,覺得他得是你的,看不了他生病他遭罪,心一軟就這麼地吧。還是另外一種放不下,從心裡就換誰都不行,有些詞說出來矯情,你明白就行。”
遲騁看著曉東,說:“我明白。”
“不用跟我說,你真明白就行。”
陶曉東手還在遲騁頭上,輕輕地摸著,曾經這雙手把遲騁在冬天裡牽回了家,在夏夜裡牽著遲騁的手,在沒有路燈的小區裡穿行。那時他一隻手抱陶淮南,一隻手牽他。
“哥信你長情,陶淮南也長情。”陶曉東扯了扯遲騁的耳朵,拿他當個孩子一樣,輕笑著說,“可是感情這東西,它畢竟有變數。”
“我希望你倆好好的,感情彆變質你彆再一走多少年,因為我是他哥。”
“可我也得跟你說,跟盲人過一輩子不容易,有一天真就沒那麼喜歡了,不愛了,覺得累了,那也彆綁著自己,該怎麼怎麼。我希望你不管到什麼時候都讓自己過得好,不委屈,因為我也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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