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家夫妻留在海市,準備去找司祁。
之所以說是準備,是因為他們試圖給司祁打電話,詢問他此刻在哪,但電話早早被拉入黑名單,根本無法聯係到他。
本來就覺得自己去拉攏討好兒子的行為很丟臉,夫妻倆望著那不斷嘟嘟作響的手機,心情越發暴躁。
可想想司祁那家遊戲公司所能帶來的利益,夫妻倆說服自己,又打通了楚家那兩個人的電話,詢問他們地址。
叔叔阿姨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們。
冷漠的警告了司家夫妻,讓他們收起那些小心思。不要以為自己是司祁的父母,就能像以前那樣肆意欺負司祁,從司祁的事情身上掠取好處。
一番話說得十分不客氣,司家夫妻大為惱怒,在電話那頭質問楚家二人,問你們憑什麼說這話,我們才是司祁的親生父母,我們才是真心為司祁著想。
叔叔阿姨冷笑幾聲,不屑和他們浪費口舌,直接掛斷電話。
反正就算和他們說再多,這兩個自私自利的家夥也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隻會惱怒憑什麼不讓自己獲得好處,憑什麼司祁不認他們這對父母。
電話掛斷後,情況一時陷入僵局,司家夫妻不知該怎麼找到司祁,和他聯絡感情。
隻能找到還停留在海市的熟人,向他們打聽是否有人脈剛好認識司祁,能讓司祁和他們見上一麵。
經過昨晚兩場短暫的衝突,這群消息靈通的商人們早早打聽清楚司家的情況,知道司祁和這一家人的關係如何。
尤其是從蘇省過來,不知聽過多少次司媽媽貶低小兒子的那些人,此時完全想不明白,司媽媽怎麼會眼瞎到這種地步。
司祁這麼出色的孩子都看不上,倒是把那個看起來不聲不響,雖然不差勁,但好像也沒優秀到哪裡去的大兒子當成寶,嘴裡反複念叨對方的好。
聽著昨晚那個針對司媽媽的女人,拿出手機公放司媽媽在聊天群裡如何說司祁壞話的語音,眾人皆是一臉魔幻。
她們轉頭看向旁邊的司媽媽,忍不住語氣古怪的對她說:“你這是當著彆人的麵說自己兒子壞話說不夠,還想要讓我們介紹你去他麵前說啊?”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她們可不會乾。
司媽媽麵色鐵青,惡狠狠看著那個總是和她作對的女人,不悅道:“我以前隻是生氣小祁學習成績不好,所以管教嚴格了一些。他是我孩子,母子之間哪裡來的隔夜仇,不過是說說而已,他不會記心上的。”
眾人對此不置可否。
你以前生氣,現在就不生氣?
以前對這孩子不管不顧,現在聽說孩子有出息,又過來找她們詢問聯係方式。
司祁都成年了,獨立了,哪裡需要你們等著人家功成名就以後再上趕著過去照顧,以前司祁還在上學的時候怎麼就不想著這些呢?
大家心裡清楚,司祁十有**不想搭理這兩個人,所以哪怕真有能和司祁聯係上的辦法,也不可能在這時候拿出來。
倒是昨天聽司媽媽說,有意介紹司祁給她女兒認識的王夫人,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她和顏悅色的對司媽媽道:“你說得對,母子之間哪裡有隔夜的仇,我家孩子那麼不省心,回到家不還是要喊我一聲媽。要我說,你應該讓年輕人之間多溝通溝通,年齡相近的人也好互相開導,總比我們這群長輩要好說話一些。”
司媽媽聽明白王夫人的意思,心中思緒百轉千回,麵上笑著說:“您說的是。”
不過看她沒有繼續搭話的樣子,倒是一點沒有了昨天推銷商品時的積極。
且不說司祁是不是她之前以為的那麼好拿捏,會不會配合的入贅出去,就說以司祁現在的價值,娶一個王家的女兒,還是太浪費了些。
為了取悅王家,強行要求司祁去聯姻,和本來就不聽話的司祁鬨得更加不愉快,這筆買賣不劃算。
一旁總是針對司媽媽的女人見狀,提高聲音嬌笑道:“喲,你這是覺得王家門檻低,配不上你們司祁了嗎?怎麼突然態度變得那麼快。”
眾人一聽就知道這兩人之間要發生衝突,站在一旁安靜看好戲。
司媽媽臉色驟變,“你胡說什麼?”
“什麼胡說?你之前不就是打算把自己沒用的小兒子拉出去聯姻,想要通過這事兒討好王夫人麼?就像你們把司祁在楚家陪伴了他十多年的狗偷走,送給王總吃掉一樣,什麼時候尊重過他的想法。”女人神色格外嫌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鄙夷,“現在發現司祁的價值比討好王夫人要來得多,一下子轉變了態度,又不想和王夫人成為親家了,你這點心思真以為大家看不出來?”
司媽媽麵色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
本來還想著利用司媽媽釣得金龜婿的王夫人表情一變,皺眉道:“你說什麼?那條狗是司祁在楚家養的?還是被偷走的?”
她這語氣明顯帶著憤怒,誰莫名其妙被人坑了,一口氣得罪了兩夥人,也會氣惱成她這樣。
司媽媽嘴巴一張正要狡辯,女人先一步開口:“那可不是!昨天楚夫人親口說的,您該不會忘了吧。”
王夫人眼神微閃,顯然想起對方當時那憤怒質問的語氣。
那時候楚家的夫人不知道她就是吃了那條狗的人家,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但之後呢?如果聽說了這件事……
王夫人臉色越想越難看,看向司媽媽的目光格外憤怒,看得司媽媽心慌。
都不等她想好理由狡辯,重新換回王夫人的信任,女人又說:“其實你就算舍不得放棄司祁,你大兒子也是個不錯的聯姻對象啊。”
站在一邊的青年身體一僵,放在腿側的手悄悄捏緊,心中的仇恨翻湧。
他儼然意識到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
“你不是要讓一個兒子繼承家業,另一個沒出息的丟出去聯姻麼?現在大兒子不如小兒子,不還是和之前的情況一樣?”
“你給我閉嘴!”司媽媽的情緒突然變得非常激烈,對方的話明顯是觸碰到她最難忍受的底線,語氣比之前憤怒的多:“我的家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哦~是嗎?”女人樂嗬嗬的,神色依舊是那麼的悠閒,寸步不讓的說:“那看來就是雙標啊,偏心大兒子就偏心唄,非要通過打壓小兒子的方式來襯托另一個兒子,我就是不爽你這德行。”
眾人聞言,終於想起對方曾經是家中的長女,因為不滿父母重男輕女鬨過不少事情,後來還被父母強行嫁給之前的對象,就為了給她弟弟鋪路……前幾年她和家裡徹底鬨翻,跟現在的愛人在了一起,一家人之間徹底成了仇人。
怪不得她看司夫人那麼不順眼,原來是和司祁共情了。
司媽媽氣得嘴唇發白,周圍人恍然大悟的眼神讓她難以忍受,要麵子的她最無法接受的就是自己真麵目被人曝光,一顆醜陋的心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這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而旁邊,一直都是被人捧著說好話,一輩子驕傲慣了的青年,心情同樣不比他媽好上多少。
他終於體會到了被人拿來和親兄弟做比較的痛苦,那種憤怒又惶恐,擔心司祁真的會把公司搶走的感覺,讓他無時無刻不在忍受煎熬。
尤其他清楚他爸的性格,比起親情更看重利益,關係好壞全憑對方是否有價值。
如果司祁繼續發展下去,他爸肯定會一門心思撲在司祁身上,甚至不惜用“公司以後由你繼承”這樣的條件,去誘惑司祁,讓司祁答應回來。
那麼他到時候算什麼?卡在中間不上不下,處境尷尬。
之前那些篤定他肯定能繼承家業,為此一直捧著他的下屬,是不是會在心裡偷偷嘲笑他,然後去捧高踩低的討好司祁,故意無視他?
青年簡直無法想象那種場景,光是意識到這一點,就已經讓他難以呼吸。
他無法克製住對父親還有弟弟的仇恨,怨恨的情緒如翻滾的淤泥一般,在他的內心滋生。
當天晚上。
“我家小祁要和彆人聯姻?誰說的!”楚阿姨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坐在一旁的楚渢腦袋猛地轉過來,眼睛牢牢注視著正在打電話的媽媽。
楚阿姨情緒激動的聽著電話那頭人的聲音,越聽越憤怒:“胡說八道,她憑什麼安排小祁的婚事,我家小祁才剛成年,她就打這種主意,她還有沒有一點良心,要不要臉!”
楚渢聽明白事情的原委,吊著的心剛放下來,又聽母親說:“不可能!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讓那女人死了這條心!我管他什麼王家李家,我家小祁是要和自己喜歡的姑娘在一起的!”
“……”
也不知道對麵人說了什麼,楚阿姨的聲音不知不覺弱了三分,語氣裡帶著倔強:“小祁確實不是我兒子,但那又怎麼樣,我把他當成我親兒子養大,我難道不能說嗎?”
“什麼挑撥離間,小祁怎麼可能因為那個女人跟我產生隔閡!你彆說了,這話我不愛聽!”
說完,阿姨掛斷電話,之前一直強撐著的氣勢,在電話掛斷的瞬間散去,整個人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看著有些可憐。
剛好司祁聽到外頭的動靜,從書房裡走出來,一路來到楚阿姨身邊,坐在沙發上輕輕摟著她:“阿姨,你彆難過,你就是我媽,你在我心裡,比我親媽還要好。”
楚阿姨心裡憋著的那口氣一下子泄了,紅著眼睛回抱住司祁,哽咽的嗯了一聲。
楚渢看著麵前這一幕,腦海裡想著母親說,司祁會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的話,不知怎麼,心口堵的難受。
他方才正在看海市的彆墅,自從司祁高中畢業以後,他們家沒必要再住在距離學校近的地方,可以搬家了。
設想房子需求的時候,楚渢滿心滿腦想著要給司祁安排更舒適的條件,讓司祁能在這個家裡住的開心。但現在,他是不是要把司祁未來妻子兒女的房間也給預留下來,不然過年的時候……
一想到這裡,楚渢腦袋沉甸甸的,怎麼也提不起精神。
明明之前挑房子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心裡設想著司祁在他買的彆墅裡,看著他為司祁精心設計的房間,對他露出笑臉的模樣,心情格外愉悅。
現在卻……
楚渢抿了抿唇,目光無聲看向司祁,手悄悄把彆墅的資料藏了起來。
夜晚,楚渢躺在床上,看著洗漱過後熟練爬上床的司祁。
燈光下的少年眉眼格外美好,就像是一幅見之不忘的畫,叫人心軟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