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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你可真好看。”
一百多年後,恩愛了一輩子的司祁和楚渢,靠在床上看他們當初的合影。
隨著世界發展進步,司祁早早覺醒了所有記憶,想起當時自己的心理過程,忍不住捧腹笑起來,與楚渢說:“你知道嗎?其實那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鳳凰男,以為你是衝著我的錢來的。”
楚渢驚訝:“什麼?”
司祁哈哈笑道:“你沒看出來吧?”
“沒有。那時候你給我各種各樣的東西,還在外麵不停誇我……”楚渢回憶著說:“我以為你一開始對我冷漠,是因為你警惕心強。後麵追上你以後,你對我一直挺好的。”
“對啊,那時候我對你好,是我怕你從我這裡拿不到好處,覺得哄我太累了,會換另一個目標,就一直往你那裡塞東西,想把你留住。”司祁一雙眼眸仿佛月牙般彎起:“我當時都很震驚,我竟然會那麼沒底線,連這樣的人都能看得上。可我就是喜歡你,哪怕你是衝著我的錢來的,我也願意裝聾作啞當做自己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這樣嗎?”楚渢低頭親了司祁一口:“以前有一次,我在小世界裡毀容了,渾身骨頭都被打斷,看起來像個怪物,你也把我帶在身邊,照顧長大了。”
司祁想起確實是有過這回事,笑起來道:“對,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是你,還帶著你滿世界的到處找你,甚至看到你以後心跳加速,都提心吊膽的,深怕自己會出軌,哈哈哈哈。”
或許是年紀大了,意識受到身體影響,總喜歡回憶過去。
司祁和楚渢翻看著以往的照片,挨個細數他們的曾經,樂嗬嗬的打趣。
“這是你剛剛研發出基因強化藥劑,和新型胰島素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沒恢複全部記憶,整天都在吃醋。”
“這是半年後,你研發出了防脫發藥水,一群程序員研究人員高興到跳假發舞,植發公司每天都在罵街。”
“然後這是你推出增肌膠囊,美白膠囊,祛疤藥膏……”
“這是基因補丁,可以在胎兒時期解決父母雙方遺傳病的問題,預防先天疾病……”
“啊,這是剛剛推出仿生肢體的時候,那時候好多人都在討論人體機械化的事情。”
司祁看著照片,如數家珍般回憶著這些年楚渢的經曆。
楚渢研究新的醫療技術,司祁將楚渢的技術推廣到更多更遠的地方,將技術化為現實。
兩人處事作風相同,對俗世的錢與權都不在乎,賺來的收益除了必要的公司運營,大多都拿出去做了好事。
公司以及公司擁有的技術專利,他們打算等他倆離開後,直接上交給國家。
可能就是因為他倆這性格,導致他倆基本上每到一個世界,都會被那個世界的人類瘋狂喜愛。
如今司祁已經一百六十多歲了,楚渢隻比他小十來歲,兩人外表看起來已經快要步入老年階段,最近正在和年輕一輩進行退休的交接工作。
司祁不喜歡體驗身體衰老、走路都搖搖晃晃需要依靠拐杖的感覺,所以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就和楚渢一起離開這個世界。
“但願他們不要哭得太傷心,”司祁說:“每次都來這麼一遭,我可受不了。”
一開始,沒穿越過多少世界的司祁還有耐心躺在病床上,與身邊人逐一交代後事,讓他們不要難過。
後來這樣的事情反複來個幾十次,司祁實在是見不得一群人哭哭啼啼哀求挽留他的樣子,基本上都是和楚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離開。
至於身後事……嗯,他都不在這裡了,就不管了。
讓大家覺得他倆是在睡夢中無病無災安然離開,也挺好。
如此又過了兩三年,司祁與楚渢逐一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大家都覺得司老和楚老為人類忙活了一輩子,如今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安享晚年,還挺替他倆高興。結果第二天全世界的網絡都灰了下去,一則噩耗在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內迅速傳遍整個星球,隨處都能聽見人們的哀哭聲。
年紀早就不小了的李安琪坐在屋子裡,看著電視中主持人哽咽說出來的最新消息,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茫然靠在椅背上。
小時候關於司祁的記憶,其實已經變得很模糊,唯一記得的,也就是司祁曾經對她極好極好,什麼願望都會滿足她,以及後來對她徹底心灰意冷,決絕又憤怒的模樣。
一開始,李安琪在外頭吃儘苦頭的時候,她是很恨司祁的。
可後來隨著司祁與楚渢的崛起,全世界都因為他倆的原因,享受到數不儘的好處。李安琪聽多了大家對司祁的讚揚,思想成熟後,再去回憶自己年輕時那渾渾噩噩可笑幼稚的想法,心裡隻剩下了愧疚,以及想要和司祁道歉、卻不知道該怎麼道歉的遺憾。
她親生父親死去的時候,屍體燒成骨灰,被送到她麵前。
那時候她已經七十多歲了,忙忙碌碌大半輩子,都快不記得還有這麼一個家夥。
她沒什麼錢,仿佛是為了彌補什麼一樣,一輩子賺來的收入全都用來培養孩子,一點沒給自己留著。
老家那邊是有一塊可以供父母下葬的墳墓,可那裡已經躺了她的母親,她不想把那個男人也埋在那邊,打擾了她母親在地下的清淨。
當然更不打算花大代價,給那個男人單獨買一個墓地,他不配。
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告訴給了司祁,司祁知道了這件事,時隔幾十年再次見到了她。那時兩人都使用了基因強化藥劑,容貌看起來,甚至還是司祁更顯得年輕一些,與當初分開時沒有任何改變。
看著這樣熟悉卻又有些陌生了的男人,一句“爸”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紅著臉低著頭,明明是一直期待想要見到的人,實際上真的見到了,反而瑟縮的恨不得趕緊逃走。
司祁沒有說她什麼,隻是說,她把她的孩子教養的很好,他們看起來很像姐姐。
這句話實在是觸碰到了李安琪的軟肋,那一瞬間,淚水與愧疚徹底決堤,努力維持住的最後一點體麵徹底被擊潰。她跪在司祁麵前不停的說對不起,說了好多她自己都已經不記得說了些什麼的話。
司祁把她拉了起來,似乎和什麼人說了句話,她沒聽清,隨後拍拍她的肩膀,轉身走了。
再然後,就是現在。
李安琪的孩子隱約知道一點母親和司老的事情,看到媒體報道的新聞後,心裡總覺得很不安,當天下午很早就下班回了家。
回家後,他們發現自己母親躺在床上,被子也沒蓋,好像昏迷了一般,額頭滾燙,臉頰下的被單全是濕漉漉的一片。
這年頭,高燒絕對不是什麼常見的病症,眾人著急忙慌動員起來,趕緊開車把自己母親送到了醫院。
醫生給李安琪做了診斷,納悶這病情來的古怪,給李安琪打了吊針後,給她安排了住院觀察。
李安琪當天晚上就醒來了,醒來以後病也沒好,不知做了什麼噩夢,在病床上不停的哭,聲音無比悲泣:“不可能的,不會的。”
大家以為她是不願意麵對司祁過世的事實,圍在她身邊不斷安慰著她,深怕她病情加重。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夢中,夢到了自己重生後的事情。
夢裡的司祁一如她記憶中那樣的疼愛她,寵溺她,因為覺得楚渢不是什麼良配,就極力阻止她與楚渢在一起。
而她重生後,性格如年少時那般偏執自私,與楚渢確認男女關係後,非常仇恨司祁,最後竟然想出了要弄死司祁排除障礙的毒計。
看著司祁喝了毒茶倒在她麵前,痛苦掙紮著問她為什麼。
她說了好多好多,喪儘天良的混賬話。
想起自己在夢境中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想起司祁那絕望痛苦的眼神,李安琪趴在床上,哭得聲嘶力竭,泣不成聲。
李安琪心裡最後那一點點被司祁趕出家門的芥蒂,在這一刻徹底消失。她不知有多慶幸司祁當初的決定,慶幸自己這些年離司祁遠遠的,沒有再去打擾他。
如果事情真的像她記憶中那樣,她害死了司祁,楚渢受她引誘,最後與她一起下了監獄,那她再也沒有機會彌補司祁的恩情,世界上所有人也都得不到這麼好的醫療條件,不可能有如今這樣健康安樂的生活。
她果然就是個禍害,她活該被趕出家門,被那麼多人嘲笑。
她的孩子聽她斷斷續續說出自己在夢境中看到的事情,都很哭笑不得,覺得母親這是太難過了,才會一時糊塗,把夢錯當現實。
可李安琪就是聽不進去勸,就是覺得自己做了好大的錯事,前後兩輩子都害得司祁那麼難過。
當天夜晚,高燒越發加重的李安琪躺在床上,呼吸一點一點變得微弱,意識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恍惚間,她似乎跨越了極其漫長的空間,走過了很黑很暗的地方。視野恢複明亮時,她看到了橋上站著的熟悉身影,明明此刻還有回頭的餘地,她卻不顧一切的奔跑過去。
“爸,爸,你彆走,這個世界有那麼多人愛你,你回來好不好,我求求你。”
“爸,爸,對不起,對不起……我該怎麼彌補你,我該怎麼才能贖罪,為什麼不能把我的壽命換給你!”
男人怔然看著她,明白過來什麼後,神色複雜又無奈。
他抬起頭,仿佛能穿越空間看到另一個世界。病床上的女人無聲呢喃著什麼,淚水從她的眼角劃過,她緩緩停止了呼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