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為了方便更好地獲得問詢資料, 在審訊之前很多警方都會在耳朵裡塞上微型耳機，以便能夠隨時獲得外界的信息, 及時調整審訊方案。
聽著耳機裡清冽的聲音，葉懂愣了一瞬間, 很快反應過來。
這是薑辰發現了她的意圖, 正在配合她的詢問, 為她提供更加詳細的資料。
“李曉珍和孫堯同時參與了獎學金的競爭, 原本葛顏也參與了，卻因為懷孕中途退出。”
薑辰的語速很快，卻異常沉穩，繼續說道，“而通過調查得知, 葛顏是安定大學研究院副院長葛輝的獨生女兒, 這個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葛顏在校的這些年，兩個人的父女關係一直都是保密的狀態。並且葛顏退出選拔之前，導師評分都非常高，有好幾個教授的推薦，幾乎已經成為獎學金的既定選手。”
耳邊傳來薑辰清晰又快速的聲音，葉懂看著孫堯，臉上的表情未變, 柔聲回應道，“是的。我上學的時候, 班裡很多同學申請貧困生, 卻把真正需要那些資助的人擠走。對於那些人來說, 幾百塊錢的補助不過是一頓請客吃飯的錢，卻能夠成為真正需要的人一個月的晚飯。”
葉懂並沒有說謊。
這樣的情況確實非常多，在幾年前也是比較常見的。
葉懂的話成功引起了孫堯對一些事情的回憶，臉上的謹慎漸漸消失，反而多了些憤憤不平。
看著葉懂身上的便服，又觸及葉懂有些年幼的臉頰，孫堯心理防線降低，忍不住說道，“是的，那些人永遠不知道他們奪取的是什麼。他們說說笑笑間花出去的補助金，是彆人勤工儉學才能辛辛苦苦掙到的！”
孫堯出生在偏僻的山區，母親身體又不好，妹妹還在讀書的年紀，全家的重擔都壓在父親的身上。如果不是孫堯小學和初中成績優異，成功考上縣裡重點高中免學費的那批，他根本就上不起學。可即便是這樣，孫堯的生活費也是緊巴巴湊出來的，靠著學校的助學金生活。
考上大學之後，孫堯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承擔家裡的一切，卻發現醫學專業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醫學專業需要學生耗費大量的時間，他幾乎全部時間都用來學習才能保證每年的獎學金，生活費依舊需要父親提供。
孫堯本來覺得自己學會醫學就能夠像電視裡一樣成為醫生，將父母接到市中心。可是他如果不考研究生，根本就無法進入正規的醫院，而隨著在校時間的增長，孫堯也發現了越來越多的彎彎繞繞，心中積累的憤憤不平越加厲害。
正值青春的男人拍了拍桌子，臉上全是對世界的憤憤不平，眼底更是充滿怨恨，顯然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歸咎於這個世界。
想到之前看到的調查情況，葉懂皺皺眉，眼底閃過不認同，卻還是順著說道，“好在現在的情況改善了很多，很多資格考察和選拔都規範起來……”
葉懂話還沒有說完，孫堯就打斷了她的話，“哪裡有什麼改善？”
說到這裡，孫堯咯咯笑了兩聲，突然看向葉懂，一字一頓地問道，“如果你是麵試官，你麵試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上級的女兒，另外一個是不知道哪裡的窮光蛋，你選擇哪個？”
葉懂愣住。
靜了片刻，她緩緩地說道，“選有能力的那一個。”
如果是她，她確實會選有能力的人。
孫堯死死地看著葉懂，完全沒有放過她表情的任何變化。
觸及葉懂真誠的雙眼，孫堯笑了兩聲，“所以你坐在這裡，不得不審訊我。如果審訊不出任何結果呢？你就會被上級批評。我都被關押了這麼長時間，你們的上級呢？躲在辦公室喝茶聽戲，等著最後的成果，然後按在自己身上，完美升職。”
想到薑辰同樣隻休息了幾個小時，葉懂張口想要反駁，又快速地壓下口中的話，似乎被孫堯的話點到了痛楚，喃喃說道，“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
尤其是那個腕表。
物隨主性，這四個字符合大部分的物品和主人，不過卻也有很多情況會出現差彆。如果這個物品在被主人接納之前就有了意識，就會形成自己獨立的性格；如果主人經常接觸各式各樣的人，物品也很可能跟主人身邊的人學習。不過大部分情況下，物品還是跟主人很相似。
葉懂曾經考慮過那個腕表跟薑辰是否真的一樣，最後得出的結果是不一樣。
薑辰或許沒有腕表那樣話癆，可很多時候，腕表都能精準地將薑辰的情緒表達出來，也會說出薑辰曾經麵對同樣情況的反應。
通過腕表的話，葉懂已經非常清楚地知道，薑辰是個非常不近女色的人，不然腕表也不會屢次提到主人的厭惡。
這樣能夠說明，腕表大部分的話都能夠表明薑辰的內心。
審訊室外，薑辰站在玻璃外。
其他人瞬間看向薑辰，眼底閃過八卦。
可看到孫堯的反應之後，其他人又收起八卦的心思。
剛剛葉懂的話應該是為了套孫堯的話。
薑辰的目光從葉懂臉上飄過，嘴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