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上浮現出欣喜時, 相澤眼神微動, 思路一拐, 轉而想到了她一直以來的舉動。
她似乎很喜歡他的誇獎,每次聽到稱讚時都會露出很明顯的高興。倒不是說不好, 畢竟看她滿足的像個抱著美味鬆果的小鬆鼠……說實話還挺可愛的, 但她這種一直尋求彆人肯定的態度讓他稍微有些在意。
一般來說,這種尋求外界肯定的附屬內驅力在國小或者國中初期體現的比較明顯, 直到她這個年齡都在追尋著彆人的稱讚……有點奇怪。
是家庭影響的嗎?
思來想去,他覺得影響她這種性格的很可能來源於家庭環境……難道是安德瓦不經常在家, 她小時候沒得到過表揚,所以養成了現在的性格嗎?
他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孩子在成長過程中, 第一位老師是父母,對他們的性格影響最大的也是父母。
從她對英雄抱有熱忱與憧憬的態度來看,安德瓦給她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但大概在幼時沒有得到過多的關注, 所以才會一邊努力的成為英雄,一邊懷疑著自己的實力。
“……”
他低頭看著淺笑著的少女, 繃著的臉略微鬆了鬆,露出了比平時要溫和一些的神色。
他們幾個走出了警局,在前往事務所的路上,潮爆牛王開口。
“橡皮頭, 雖然很不情願, 但冰霜今天能拜托給你嗎?”他旁邊的潮爆牛王惋惜的說, “雖然我能克製住自己,但今天我沒時間帶她,你有時間嗎?或者我可以讓她跟著事務所裡的其他英雄進行活動。”
嗯?惋惜?
轟冰樂疑惑的轉過頭:“先生今天要忙的話就去忙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雖然你這麼說我很開心,但不能儘到自己的責任也讓我過意不去,所以……”他看向冷漠的黑發男人。
相澤被他盯著,僅是轉動了一下頭部,黑色的發絲順著拘捕帶慢慢的滑下,他平仄道:“本身職場鍛煉就是為了讓學生感受職業英雄的工作,還有就是向憧憬的職業英雄學習。讓你事務所的助手來的話,那麼職場鍛煉本身就沒多大意義了。”
他犀利的話並沒有讓金發男人生氣,男人也讚同:“是啊,既然暫停了職場鍛煉,那麼與其讓我事務所裡還不成熟的後輩們指導,你肯定覺得自己上比較放心吧。”
“如果是相澤老師的話,我可以的!”少女聞言不假思索的點頭。
“……跟著我可不會進行像樣的英雄活動,畢竟我的狀況你也知道。”
他們這種兼顧教師和英雄兩種職業的在校老師,英雄公安委員會允許他們以育人為優先任務,如此一來他們進行英雄活動不需要太過活躍。
所以他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學校,偶爾像現在這樣的,沒課時接到委托才會出來進行活動。
他從事英雄活動少還有另一方麵,像相澤這種正式登記過的消除類個性的英雄在全國範圍內隻有一個,他特殊的個性使英雄公安委員會或者警方都希望他儘量不在大眾眼中出現——除非萬不得已的時候。
當然,至今還沒出現過逼著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真實麵目的事。
他的學生又閃動著眼睛活潑的開口。
“跟著相澤老師的話,相澤老師會教我很多,比如之前在帶我去測試個性的路上,就交給我如何在出現列車事故時進行救援,還有課上不懂的知識我也可以再問問老師——”她掰著手指一條一條的數著他的好,五根手指掰完了,她抬起頭,青綠色的眸中透出了善解人意,“但是我是不是打攪到老師了?”
一旁的潮爆牛王掩著嘴撇過頭,滿腦子都是‘好可愛’。
相澤消太讀出了他腦內的想法,受不了似地看了他一眼,歎氣道:“既然你和潮爆牛王都這麼說,那就跟著我來吧。我這次也是受了他的委托在追查某個人,現在也算是站在潮爆牛王事務所這一邊的。”
“嗯嗯!”她眼睛亮起來。
“事實上,不僅是我在追查那個人。”潮爆牛王冷靜下來後,扭回頭情緒自然的對兩人說,“消失英雄說看到有人殺了敵人,在那之後各地也出現了目擊報告……雖然時間上有些錯開,但可以肯定的都是一個人乾的。”
轟冰樂的腦子轉的很快,或者說從在警察局做筆錄開始,她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隻不過潮爆牛王的話就像把她滴滴答答的落水的閥門猛然地擰開——一瞬間豁然開朗。
“那個人……是不是長的和我很像?”她猶豫著問。
潮爆牛王若有若無的問她有沒有雙胞胎姐妹,年輕的警察支支吾吾的說有人假扮你。
還有早上時感受到的那股恐懼粘稠的感覺——
數個信息都直指向了同一處。
“是的,很抱歉冰霜,今天懷疑你和你姐姐。”潮爆牛王說。
轟冰樂搖了搖頭:“沒關係,我不怪您,您會懷疑我很正常。”
她說完,低下頭苦苦的思考著到底是誰在冒充她……她隻是個沒畢業的雄英生,又不是歐爾麥特或者安德瓦他們這樣人儘皆知、社會影響力大的英雄,如果真的要冒充,選他們下手要比自己更合適吧。
難道是因為她是安德瓦的女兒……?
“彆亂想,等看到就知道了。”相澤見她顰眉思索,淡聲說。
就像相澤說的,現在再怎麼多想也無用,她咬了下唇,點了點頭:“……嗯!”
他見少女又恢複了堅定的眼神,接著朝潮爆牛王說道,“還是之前說好的區域吧?”
“沒錯,接下來麻煩你們了。”
他對潮爆牛王點了下頭,接著帶著她朝指定區域出發。
潮爆牛王站在原地看著師徒倆遠去的背影,臉上逐漸覆上一層陰霾。
警察在得到她是嫌疑犯的消息後立刻查了她家人的信息,結果在查檔案時發現她和家人的檔案都是加密保護過的。
等得到權限查看完後,他們才知道她上頭的大家長是安德瓦。
得知這個消息時警察局裡還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他們邊對比姐妹倆的區彆邊議論,按理說她作為新生代的英雄後補,公布安德瓦之女的身份隻會讓她錦上添花,然而從她國小到現在都沒見和安德瓦有什麼互動……難道是父女不合?
有看過運動會的警察回憶,在第三場對決時,安德瓦好像很著急的從觀眾席上跳下來,雖然看起來對女兒漠不關心,但其實還是挺擔心的啊……
這隻是他們在苦哈哈的辦公時的一個小插曲,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在查看了轟冬美和轟冰樂姐妹倆的檔案後,發現兩人儘管一眼就能看出是姐妹,但長得卻沒雙胞胎那麼像,兩個人臉部的輪廓乍一看是一樣,再一對比還是有區彆,姐姐轟冬美的眸是和她不同的灰色,身高則高她近十公分。
而且她那幾綹紅發生長的範圍和轟冰樂也不一樣……
找來幾個目擊者看過轟冬美的照片後,他們也都搖頭否認了。
倒是看到轟冰樂的照片,他們大多都覺得很像,但也有人猶豫的說。
“我覺得她們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我看到的那個女孩……不太像人類。”
“什麼意思,可以具體些說嗎?”警察問。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就隻是感覺啦……那個孩子應該在尋找某些東西。”目擊者艱難的回憶,“因為她殺人前都會問一些問題……但太遠了我聽不見,敵人閉口不答或者挑釁她都會被她殺掉。”
“總之,那個孩子給我的感覺和這個女孩完全不一樣。”
潮爆牛王的思緒到這停住了,他摩挲著牛仔服上的紋路,若有所思。
日趨活躍的敵人和斬殺著敵人的少女。
兩方敵對對於英雄來說應該算是受益吧……但現在的局勢卻一點都沒有讓他放鬆的感覺。
而且長的和她很像的少女……是否和她有關聯?
潮爆牛王思量的這個問題也正是困擾著轟冰樂的,但她現在身邊有相澤消太在,她把心裡的不安壓下去,壓低了披風上自帶的帽子,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相澤老師,尋找敵人的話,有什麼訣竅嗎?”快步跟著相澤消太,她很好學的問。
在她眼裡相澤什麼都知道,這次潮爆牛王拜托他來這,一定也是因為他很懂反跟蹤——她自信的想著。
結果男人懶洋洋的說了句,“沒訣竅。”
“哎、哎?”
相澤瞥了她一眼,看她瞪圓了眼睛,忍不住抬了抬嘴角,繼而給她解釋。
“如果說知道犯人特征的話,詢問周邊的居民,或者調查監控就好,但這些警察就能做得到。”他指著一個暗巷說道,“但像現在這種,敵人身份未知,隻有大概的描述,監控器也沒拍下他的蹤跡,那麼隻有分派英雄去各個死角巡查。不光是我,靈質、午夜、獵犬他們也各自接到了通知前往各區域。”
他帶著一副認真聽講的轟冰樂進了小巷,壓低了聲音:“這算是最麻煩的排查方法,但耗費這麼多人力,多半也還是有效果的。”
她點著頭,這點她懂,集體的力量可不是相加的效果,有時候演化為相乘也說不定。
“說起來相澤老師,我又召喚出了兩位同伴。”她話鋒一轉,向信任的老師彙報著情況。
“是什麼人物?”相澤倒也習慣她召喚出的人物都大有來頭了,問道。
“一位印度敘述詩《摩訶婆羅多》中的人物迦爾納,一位是英國傳說中的開膛手傑克。”她提到兩人時,不忘給他解釋,“傑克和資料中的不太一樣……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是嗎。”
單聽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他隻能聯想到手握手術刀的潦倒壯漢,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