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隧道的這頭到那頭, 一共是三分鐘的路程,期間有三處在流水, 兩次完全的淋到我頭頂, 第三次霍克斯貼心的用翅膀給我擋了一下。”
用紙巾擦著臉的少女帶著輕快的口氣對迦爾納等人說著, 沒理會被打濕的頭發和上衣。
激流勇進這個遊戲項目就是這點不好, 玩完一身水, 還好今天是個大晴天,乾也乾的快。
“在從頂端一瞬間衝下來的時候, 我突然想到了,箱同學的個性,除了從外部突破,是否也可以從內部強行的破開,就比如我將冰塊填滿內部後,繼續釋放——是不是就可以突破了?”
霍克斯抹了把臉, 耳邊是她興致勃勃的分析。
“沒錯, 他的確也說過自己的個性如果內部受到過大衝擊, 箱子就會消失。”他抖了抖貼著胳膊的一串手鏈, 上麵凹進去的縫中被他抖出一片水花,“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這個?”
抖完手鏈, 他又弓著腰, 用手指勾起脖子上的鏈子甩動著, 這次甩出的水珠不算多, 但金屬製的鏈貼回去時涼的讓他忍不住顫了下。
“黑暗的空間裡隻有我們兩個人, 我就想起來那天被關到箱裡景象了。”她把濕潤的額發往後撩了撩,露出白淨飽滿的前額,“在順著水衝出去的一瞬間,就有了這個答案。”
說罷,她扭過頭不好意思的笑著:“抱歉,明明是約會中我卻說這種話。”
“沒事,挺好。”
他坐在長椅上,和她一起看著拖著迦爾納去和穿人偶裝的工作人員合照的兩個小鬼。
彆說是約會途中了,往汙裡想想她也許在其他場合也會這樣一邊說著一邊探討。
“說起來,那天我看歐爾麥特對敵時的錄像。”她抽出一張紙巾拍在他還在往下滴水的臉上,紙巾瞬間吸了水粘在上麵,“所以他的個性到底是什麼,之前雙葉和山田算也試圖分析過,但是對比了所有的個性種類,都沒有一條完全和歐爾麥特的個性符合的。”
霍克斯想了想歐爾麥特爆炸的肌肉,還有每次揮動拳頭時帶出的拳風,道:“反正最有可能是強化類型的吧?”
轟冰樂看著露出淺笑的弟弟,腦子逐漸轉不動了,“是吧。”
霍克斯看她逐漸沒心思說話了也不在意。
她對著家人時就這樣,從那個高大的少年到現在這個小小的男孩,麵對著他們時她都會全神貫注的看著他們。
也許她自己不知道,注視著家人時,她的表情都會不由自主的柔和下來。
“我之前聽他們講,家裡有兄弟姐妹的一定是天天吵架,你們家還真不一樣。”他擦著臉上的水說。
“平時肯定會吵架,我和大哥小時候還天天打嘴仗,他經常嘲笑我就這麼一個小破身板還去當英雄。”她輕笑,把半濕的頭發披在身後,均勻的照射陽光。
“啊?這不是欠打嗎?”
她捏起一綹頭發搓了搓,“是吧,我也覺得。我每次都吵不過他,吵完後我就生氣的不理他,過一會他就跑過來戳我,還會強行扯我臉讓我笑出來,我可煩他了。”
煩歸煩,但是她和燈矢的關係還是很好,她放下手裡的頭發,看著不遠處的男孩。
“夏雄經常被他罵哭,小時候夏雄被學校裡的孩子欺負了,回來跟他哭訴,接著就會被大哥罵慫、沒出息,然後夏雄就會哭著來找我和冬姐——最終結果就是大哥被我摁著打一頓,我拉著他一起去揍欺負夏雄的人。”
她看著拍完照朝著她跑來的男孩,聲音裡帶著笑,“雖然每次找到欺負夏雄的人時,都是他看著我揍彆人。”
霍克斯沒有兄弟,但能體會出她家幾個不同秉性的孩子之間深厚的感情——他們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關心著對方。
“感覺真不錯啊。”
“是啊。”
她輕鬆的說。
眸子一抬,看著現在能自然的笑出來的焦凍,她把紙巾疊了疊,擦過了眼角。
家裡的幾個兄弟們,和她最合得來的也是燈矢。
大概是他也期待過爸爸,曾經對英雄抱有好感,想要成為英雄……所以他最懂她的想法。
而且……雖然他表麵上對她做的很不屑,但她知道,好幾次自己倒在訓練室裡都是他搬回去的。
她想起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也是正值初夏,他們四個不耐熱的孩子早早的就打開了風扇,開著門窗通著風。
夏雄和冬美在一旁已經睡著了,她訓練了一天累的像條死魚一樣鑽進被窩裡,剛闔眼她聽到身邊的燈矢說——
“怎麼今天這麼晚。”
她有些迷迷糊糊的:“嗯……我多加了一組體力訓練,個性訓練也加強了一些。”
“做這些有用嗎?”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做。”
他的聲音很清醒,有時候讓她覺得有股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錯覺——當然不排除這是她中二病發作。
轟冰樂強忍著睡意,竭力說著。
“打基礎很重要……以後就體現出來了,體力,個性上限都會因為基礎的鍛煉而不斷的增強。”
“我知道。”
他背對著她,聲音有些遠。
“唔……那你還問。”
轟冰樂感覺他翻了個身,這次聲音到了她耳邊。
“我真正想問的是,你想要變強是為了誰,那個混蛋,還是我們?”
她略作停頓:“……都有的。”
“愚蠢,狂妄。”聽到她的回答,他嗤笑。
她又有點生氣,但仍壓下不滿問。
“那燈矢哥覺得呢?”
“什麼?”
“你覺得我,到底該為了誰變強。”她也翻了身,睜開眼看著他。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層寒冷的霜白,與她同色的瞳在黑暗中閃著幽幽的光,她費勁的移動綿軟的手臂,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他的低溫後,她心軟了,氣也沒了。
“我很笨的,燈矢哥,而且很多時候都隻考慮自己的事,你不說出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心想,哪裡隻考慮自己的事了。
還未說出口,她的動作就讓他噤聲了。
她像貓一樣,把頭埋到了他冰冷的手心,蹭了蹭。
他的體質就是如此,明明能夠放出高達三千多度的火焰,身體卻比她還冷,所以無法承受這股高溫。
好在他不決定做英雄,不然的話太痛苦了。
“你希望我怎麼做?”她問。
希望她怎麼做?他不知道。
而且隻考慮自己的事?這個人真的是笨到家了。
他盯著又閉上眼的女孩,沒說話。
就在她被睡魔勾引著意識遠去時,她聽到頭頂傳來他冷冷的聲音。
“為什麼不為了你自己?”
這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討厭她了,就像是討厭父親一樣。
“我說過我很笨的……一個人的話什麼也做不到。”她帶著倦意,強撐著意識,顛三倒四的說,“我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燈矢輕微的蜷了一下手指,但他的手被她的腦袋完全壓住了,動彈不得。
“你在說什麼胡話啊?”
“我一個人,什麼也做不到,或者說不想做。就是因為有你們在……所以才想著要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以後的日子裡可以保護你們。”
“所以說,現在你在夢遊嗎?”他推了推死死壓住他手掌的女孩,結果這隻手被她兩手一抱鉗住了,她伸出腿勾住他的,腳尖一用力便縮到他身前。
“走開啊,你好冷!”
“燈矢哥也好冷!”
兩個冷冰冰的人挨在一起還是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改變,燈矢想,他們擠在一起並不是在取暖,而是互相傷害。
他的力氣不如她,抽了兩下手發現手臂仍被她用力抱著,自己那點力氣對她而言大概跟家裡那隻被她抱住後不停扭動的肥貓沒什麼區彆,於是他隻好放棄了抵抗,盯著天花板雙目無神的聽著她說著胡話。
她神誌不清的說著——
“又因為我想要改變現在的狀況,所以要努力的變強,但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大概立刻就會覺得一切都不重要,甚至想著,就這麼死了也無所謂。”
“哦,好,我知道了。”他冷漠的說。
“燈矢哥嗚嗚嗚你好煩,你在敷衍我。”
“到底是誰大半夜的抓著我絮叨的?誰煩?啊?”
“燈矢哥煩!”
“嘖!”
一通假哭後,她真的沒力氣了,整夜的訓練讓她精疲力儘,此時能打起精神跟他說話憑的是什麼,大概是兄弟愛吧!
抱著他的手也逐漸軟下來,轟燈矢拽了兩下,發現自己輕鬆的就把胳膊從她懷裡拽出來,他抽出被她壓在腦袋下的手,準備把她踢回自己被窩。
結果在他抽手的瞬間,女孩抓住了他的手指,發出了一聲夢囈,“所以,不要離開我好嗎,我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