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2 / 2)

轟冰樂在接過信封時抬頭看了眼男人有些發青的眼下,看樣子袴田維最近也沒有休息好。

她捏著手製信封,低著頭小心的揭開女孩在信封的封口貼的小狗形狀的貼紙,嘴裡不忘說著:“其實,袴田先生不隻是替那孩子送信吧?”

“這話怎麼說?”他倒是一開口就反問,狡猾的要命。

轟冰樂又重新抬起頭,好看的眸在昏暗的病房裡依然明亮,她平和的對男人說:“先說好了,我不接受先生的道歉,這件事隻是意外,和先生的決策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意圖被這個少女知曉,袴田維也不慌張,隻是不緊不慢的拉開椅子坐下來,和她麵對麵說:“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當然了,既然我是實習生,那麼就意味著我要自己承擔責任,而不是待在你的羽翼下瑟瑟發抖的雛鳥。”她理所當然的說著自己的看法,即便她這個實習生在兩個月前還對任何工作都一竅不通。轟冰樂看著男人露在外麵的眼睛,堅定的說,“先生對外可以道歉,對我就不可以了。”

她略顯強硬的說法方式讓袴田維看著有點想笑,倒不是嘲諷意義上的,而是有種莫名的欣慰感。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

“唔嗯,還有……先生你是在笑嗎?”

“嗯,你能這樣有精神我很高興。”

“原來如此。”

轟冰樂一目十行的將女孩送來的信看完,她沿著折痕再度將信疊了四疊,接著撐開信封將信塞進去,垂著眸語氣輕快的說:“畢竟這種事隻是難過是沒辦法的,接下來歐爾麥特先生和袴田先生還要繼續行動吧?我得調整到最佳狀態才行。”

話是這麼說,但袴田維也知道她的心裡不會輕鬆到哪裡去。

“雖然沒有確定行動的時間,但你的做法很恰當。”他中肯的稱讚。

袴田維沒有問她為什麼還是要跟著一起行動,某種意義上讓她的心理壓力減輕不少。

在之前的談話中,她其實並沒有表麵那樣堅定。

她的內心冒出了一個疑問——歐爾麥特不讓她參與這次行動,她卻任性的說服他同意了。這樣真的好嗎?該不該把一切都交給大人們去做?她參與行動後會不會再受傷,她真的會讓夏雄他們放心嗎?

她並沒有被這短暫的疑問困擾多久,袴田維便輕而易舉的化解了。

轟冰樂繃著的神色鬆動了,她略略垂眸,態度也軟下來,輕輕的發出一聲鼻音,“嗯。”

袴田維並不知道她的心情在這短暫的一瞬迅速轉變,他看著少女將信封上的小狗貼紙揭下來,重新捏了捏四邊的角慢條斯理的貼回去,“先生,讓你送信的赤賀轉換的妹妹。”

袴田維沒有預料到那個女孩是死者的妹妹,沉吟著,“她說什麼了。”

“她說轉換沒有死,讓我不必擔心。”她看了眼男人,他果然陷入沉思。

她猜男人在考慮赤賀轉換是否是自願去當臥底的可能性,轟冰樂把信封放在床頭,“過兩天我們會見到轉換,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你是說她也會加入這次的密談?”歐爾麥特剛才也通知了他,接下來會去隱秘的地點進行完整的計劃。

“嗯,所以轉換的事先放一放,我能問先生一些問題嗎?”

他在轟冰樂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來:“可以,前提是我能回答的話。”

“先生,我在想,黑田前輩到底是幾重臥底。”

“消失啊。”男人抬起頭看著她並沒有驚訝,倒是反問道,“你覺得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我在被捕捉時沒辦法使用個性,準確來說有一瞬間沒辦法思考,這說明黑田前輩對我使用了個性,所以中也老師他們沒辦法被召喚。結論一,黑田前輩是敵方的臥底。這麼一來敵人會避開其他的據點,前來襲擊這個據點就說的通了。”

“……原來如此。”男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她看了眼男人,發現他沉默半晌,抬起手捏了捏眉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這個往日都是將最好的一麵展現給大眾的男人此時看起來很疲倦。

看來她一上來就問到了袴田維無法掌控的部分。

“袴田先生,你沒有要求黑田前輩去做敵方的臥底,對不對?”她問。

“是的,我主觀上並不支持他這麼做,但沒想到他完全沒有聽進我的話,現在他做的要比我知道的還要深入的多。”袴田維完全可以說黑田無的行動是錯誤的,危險度和風險度在他決定深入敵方內部的那一刻就遠遠的超出了袴田維可控的範圍,說到這他都想歎氣了,“都和你一樣聽話就好了。”

轟冰樂覺得自己強製讓歐爾麥特同意參與行動就挺不聽話的,但她雞賊的沒有講出來。

畢竟她需要在袴田維麵前留下好印象。

好孩子轟冰樂沒有再問下去,她突發奇想盯著袴田維問:“先生,你現在很累嗎?”

她的話出口,袴田維一瞬疲憊轉而便被以往的遊刃有餘取代,男人抬頭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先生累的話,那我就有機會請先生體會一下膝枕了。”轟冰樂拍了拍藏在薄被下的腿,有些興奮的說,“據我所知,膝枕是能夠讓心情以及身體放鬆的好方法,如果能幫得到先生的話我會很樂意讓先生膝枕的!”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還是挺想試試的。

袴田維微笑著看她用閃亮的雙眸盯著他,像是尋求誇獎的狗狗:“謝謝,這次算了,我想繼續聽你對於這件事的分析。”

她有一瞬間的喪氣,低頭‘哦’了一聲。

她顯而易見的失落看在他眼裡,袴田維本來想繼續討論黑田無的事,但看到她這幅樣子後,他便改變主意了。

他含笑看著少女:“冰霜。”

“嗯?”

“謝謝你安慰我,有你關心我就很高興了,等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試試的。”

少女立刻有精神的抬起頭,雙眸精神奕奕的看著他。

他見狀低笑著問,“那你呢?”

“……嗯?”她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看起來也很累,我能做些什麼嗎?”她聽到男人這樣說。

男人的這個行為讓她莫名的想到了‘以退為進’。

“沒……”她剛吐出一個字,腦內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她硬生生改口,“……想要擁抱。”

男人重複了一遍:“擁抱?”

轟冰樂毫不猶豫的掀開被子,利落的把腿挪到了床沿,正對著他。

袴田維看到她穿著的素色的病號服遮到了她的腳踝,將白嫩的腳露在外麵,她前後搖晃著腳,對著他張開雙臂,振振有詞的給他列舉著各種理由:“嗯,無論是從人與人接觸時的體溫還是距離來看,擁抱是最能撫慰人的一種方式,在我看來排在親吻、握手以及語言安慰的前麵。”

“日本是最不擅長表達感情的國家之一,其中擁抱這種肢體接觸更是……”

她在打什麼主意,男人一想就明白了,這次他沒有拒絕,站起來坐到她身邊,含笑張開手把小巧的少女攬住,“好,我知道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轟冰樂沒有想到他這麼輕易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她窩在男人胸口,遲緩的眨了眨眼,接著慢慢的伸出手環住了他的後背。

她稍微有點震驚,畢竟袴田維看起來很縱容她,但實際上很注意距離感。

就連她海邊合宿那次,他們之間也是隔了挺多距離的。

而真正和他接觸了,該怎麼說……她比想象中的要高興。

“感覺好一些了嗎?”他問。

“嗯……先生的牛仔服有點硬。”轟冰樂收緊了手臂,臉挨在他胸前的牛仔服上,臉頰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涼涼的拉鏈,她把頭挪了挪,離冰冷的金屬拉鏈遠了點,“還有點涼。”

看來對她來說是挺不好的一次體驗。袴田維心想。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擁抱的感覺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是所有肢體接觸中最讓人舒服的,單純的一個動作他就感覺到了近日來前所未有平靜。

被他攬在懷中的少女小小的,身上摻雜著醫院的消毒水味還有一股好聞的橘子味,他的目光落在躺在果盤上的,那個皺巴巴的橘子皮。

看來她剛才吃橘子了。

在他的注意力放在她剝下來的橘子皮上時,他聽到少女的聲音從他胸口悶悶的傳出來。

“但是這種體驗還是很不錯的,下次的話我就知道該選擇先生穿柔軟的衣物時擁抱您。”轟冰樂誠實的說出感想,然後聽到了他胸腔中發出了一陣笑。

“下次我會注意的。”他說。

她閉眸拍了拍男人的後背,“雖然觸感出乎我意料,但我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容忍我的任性,先生。”

她明明沒有說安慰的話,袴田維也覺得近期的壓力消散了不少。

他現在覺得擁抱真的很有用,既減壓又能拉近距離。

說起來,他這算是充電嗎?或者冰力不足?

想到這他忍不住勾了下唇,繼續問:“剛才發生什麼了?我剛才在門外就看你憂心忡忡的。”

“能告訴我嗎?”他並沒有強製她說出來,“不願意說就算了。”

轟冰樂並沒有覺得這種事不能說,她盯著他胸口的金屬拉鏈有些喪氣的說:“比起先生您煩惱的,肯定不是多大的事,我隻是有些挫敗。”

轟冰樂沒有多大的感情波動,像是在說‘晚飯吃到了一條蟲子我把它吐出來了’一樣平靜,“我每次在進行英雄活動時都避免出事,但這次仍然不可避免的出意外了。”

“嗯。”這點他也知道,她在進行英雄活動時都很小心。

“我在擔心黑田前輩,轉換他們的時候,媽媽他們也在擔心我。”她小聲歎了口氣,“我甚至讓媽媽擔心的……不顧身體,從醫院出來。”

他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傾聽比給她任何的建議都要適合。

“雖然在先生麵前沒資格說。”她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嘟囔著,“英雄真的好累啊。”

他緩慢的拍著她的後背,不否認英雄這個行業累。

高中實習還隻是個開始,等開始正式進行英雄活動時隻會更累,名氣高如歐爾麥特之類的英雄都會與親人斷開聯係,這時候能夠分擔壓力的隻有自己,或是同為英雄的朋友。

但能一直作為朋友的英雄也並不多,很多是一場意外就會奪去他們的性命。

“所以夏雄對我說‘還好你沒事’的時候,我就在想從這之後我一定要避免受傷了。”她並沒等著袴田維來安慰她,這種心知肚明的事她現在不喜歡搞得複雜,“誰能一直不受傷,如果沒有媒體報道就可以隱瞞,但是現在媒體一直在跟蹤報道,英雄的一切都曝光在鏡頭下,就連想要將受傷的事情隱瞞起來都做不到。”

“所以不報道的話,媽媽他們就不會擔心我了。”

說到後來她完完全全把媒體當出氣筒了。

他也同意她的說法,隻是拍了拍她的後背,沒有說話。

又說了很多無意義的話之後,她氣鼓鼓的把臉藏起來,隻留給他一個頭頂。

袴田維盯著她柔軟雪白的短發,隱約記得有種動物在遇到危險時會把頭紮在雪地裡,此時她就像那種小動物一樣。

不過她真的像那種小動物一樣把腦袋紮到雪地裡,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拎著拎回家了?

腦內冒出了這樣奇怪的想法,他神色古怪的又拍了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撫她。她這時大概是氣夠了,紅著眼睛抬起頭,露出白淨的小臉,小聲對他咕噥著,“先生。”

“怎麼了?”

“我充滿電了。”

她這個說法很耳熟,袴田維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竟然想的一樣,說實話他還挺開心的。

他看著少女被蹭的翹起的短發,笑著蓋上去撫順:“多充會也沒關係。”

“留到下次?”她邊歪著頭思索著,邊學著袴田維之前說的,揚起一個淺淺的笑說。

袴田維知道她學東西學的快,但他沒想到她就連欲擒故縱這點也學會了。但畢竟是自己教的,他覺得她這種小聰明可愛過頭了。

袴田維忍不住摸了摸少女的短發,笑道。

“好。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到下次嗎?”

轟冰樂鬆開了環在他後背的手,“……先生除了充電、我是說放鬆,還有彆的意思嗎?”

“你可以想一想。順便一提,剛才我也覺得像充電一樣。”他看著坐在她身側的少女還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覺得可以點到為止了,“現在我們繼續吧,除了消失是敵方的臥底,你還有什麼想法?”

也像是充電一樣……?她覺得自己略微叩開了那扇大門,但又差了點什麼。

現在不是思考的好機會,轟冰樂沒有繼續深想,懷著說不上來的心情,立刻又進入了工作模式。

她對袴田維的提問略作思考,很快給出答案。

“在我被捕捉後,轉換通知我的朋友給歐爾麥特先生發送了定位信息,但僅是定位信息的話,歐爾麥特先生可能會想發錯了,或者會給我打電話,或者發消息問我出什麼事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而是立刻趕到我的位置。結論二就是,黑田前輩也是你安排過去的臥底。他在我被捉走後,應該聯係過你,在這之後你立刻聯係了歐爾麥特先生。”

她頓了頓,抬頭說道:“我能想到這一點的原因是,從合宿到現在,你和歐爾麥特先生都一直在頻繁的聯絡。所以……我說的對嗎?”

“是的。”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短發,依舊溫和的說,“你說的沒錯。”

“先生想要道歉的原因之一其實是事態超出了你掌控的範圍,你害怕我和黑田前輩受傷吧?”她捉住了男人的手,手掌上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如她想象那般溫暖。

袴田維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但她知道這就是他的回答。

“袴田先生,我還在想,其實在很久之前黑田前輩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

轟冰樂握著男人的手,將他的手掌捧在手心。他的手指修長又有力量感,指甲修剪整齊,指腹上帶著厚繭,轟冰樂注視著他手指上細小的疤痕,輕喃著,“這點您也許一直都在猜測,我現在也覺得是這樣。”

“很早之前?”袴田維之前也思考過黑田無為何能下定決心去做臥底,但他掌握的信息顯然沒有轟冰樂多,或者說,轟冰樂現在思考問題都在儘可能的與那個少女同步。

“因為我們遭遇的一切都太有目的性了,所以我也在推測。”她將男人的手輕輕的放到床上,說著自己的猜測,“黑田前輩打從我第一次職場實習開始就和‘她’接觸過。”

“你是說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男人也不禁想到那個少女引起的那場風波。

“是的。”轟冰樂點頭,“也許是我多心了,也許我猜的沒錯,黑田前輩在‘她’第一次出現時就與她見過麵,那時候他說看到我在殺人時大概是他們串通好的說辭。目的未知。也許是為了讓你們警戒起來,去循著她的蹤跡調查某些東西,也許是為了把你們的注意力從黑田前輩過於不自然的恐懼上轉移。”

“這也的確是有可能的。”袴田維不否認她的想法。

轟冰樂繼續說:“黑田前輩恐懼的原因大概是他通過那個少女知道了——如果不解決ALL FOR ONE的話,這個世界最終會走向‘她’所在世界的那個結局。”

袴田維回憶那個時候的場景,確實如轟冰樂所說,他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冰霜殺了前輩’這個假設上,而他那個時候的反應被他們當做是對轟冰樂或者那個少女的恐懼。

他思及此,又關心著轟冰樂精神狀況。

“你是又夢到什麼了?”袴田維問她。

“也不是……”轟冰樂搖頭,她的語氣格外的冷靜,“按照她的步調走了太多次了,我現在做任何的事情時都在想,是不是我這樣的決定也在她的計劃內。”

她頓了頓說:“就連她被ALL FOR ONE帶走,中也他們在我體內沉睡,我都在懷疑這也是她計劃的一環。”

“怎麼說?”

他並非是在質疑她的猜測,僅僅是在傾聽她深埋在內心的恐懼。

而她的恐懼也並非空穴來風,那個少女所做的一切都給她帶來極大的壓力。

“我隱約能夠感受到她所在的位置。”轟冰樂轉過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加拉哈德曾經說過,如果我們兩個分開很遠,他雖然無法感知到我的具體位置,但可以根據感覺去尋找我在哪。”

袴田維覺得正如她所說,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經過了那個少女的精心策劃,而此時此刻,那個少女將自己作為最後的棋子安置在了最危險的地方。

他凝視著麵容肅穆的少女,看著她翕動著唇不甘卻又堅定的說。

“袴田先生,等我定位出她的位置,那麼反攻就要開始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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