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異瞳。一隻金色,一隻青藍色。
萬籟俱寂的深夜,他卻沒有睡覺,小心翼翼地跪坐在牢門邊,不知在乾什麼。
一有點風吹草動,男孩就跟受驚地兔子般渾身一顫,壓抑著急促的呼吸,瞪大眼睛,注意外麵的動靜。待沒事後,才繼續做手上的事。
沙沙——
這次是真的有東西進來了。
一條細長的白蛇。
它似乎是不小心迷路進來的,遊走著朝唯一的熱源體靠近。
“你……”
伊黑小芭內訝異地看著它。說話時發出漏氣般的聲音,嘴角傳來撕裂的痛楚。
白蛇立著頭顱吐了會兒信子,往男孩身上爬去,親昵地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還蹭了蹭臉頰。
“……”伊黑小芭內動容,片刻後,眼淚靜靜流下。
也許隻是自我安慰吧。被關在禁閉室裡這麼久,第一次找到了能夠信賴的東西。
他的兄弟姐妹,他的族人,全都是不能信賴的!
白蛇尾尖勾住他手腕,似在安慰。
噠。
一聲輕響在牢門外落下。
伊黑小芭內一驚!
有人跟著蛇一起進來了!
自己居竟沒有察覺!
不知剛才那聲是不是為了提醒他,之後那人就沒再掩藏動靜,走到了牢門前。
不是族人。
禁閉室無論白天黑夜都透不進光,視物模糊,隻能勉強看出對方身穿黑衣,半張臉纏著繃帶。
聽聲音,年齡不大,大概介於少年與青年間。
“你好。”
“今夜,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呢。”
伊黑小芭內驚恐地往後退了些。
“你是……誰……?”
唯一能看到的是對方鳶瞳裡的色澤。
似乎覺得什麼很有趣,又好像厭倦了一切。
那種閱儘千帆、遊離人世的氣場,是從小與世隔絕的伊黑小芭內不能承受的。
對方突然蹲下。
伊黑小芭內的心砰砰地跳起來。
“嗯?做得不錯呢……”青年用手指摩挲最角落的柵格,在“十”接壤處,摸到了凹槽。
劃痕很細,有很多道,看來是用簪子一類的東西一點一點劃的。
地上沒有灑落一點木屑。真是個細心的孩子呢。
伊黑小芭內眼前一黑,世界全盤崩塌!
被他發現了……
完了,一切全完了。
他不會告訴母親和姐妹們吧……還有那隻女鬼……
他到底是誰?
伊黑小芭內再次顫聲開口。
“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吧。”
青年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他。
那瞬間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隻有青年低柔的話音回蕩。
“我叫太宰——”
“太宰治。”
伊黑小芭內怔了許久,才開口:“我叫……”
太宰治抬手阻止了他,“我知道哦,伊黑君——伊黑小芭內對吧。”
……你為什麼會知道?
伊黑小芭內張了張嘴,還沒出聲。青年蹲下,開始研究牢門那扇小門的鎖。
似乎是隨口說出來的話,卻像重錘敲在伊黑小芭內心上。
“伊黑君,你們一族……真是非常肮臟的一族呢。”
話音剛落,頭頂天花板傳來某種大型生物來回爬動的聲音,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黏膩的視線。
伊黑小芭內衣襟瞬間被冷汗浸透!
又是她!
那個怪物!
對了,那個人!
太宰——
伊黑小芭內望去,太宰治已悄無聲息消失。
像是幽靈,重回黑暗中。
“……”伊黑小芭內呆呆地望著那片黑暗,說不清心裡何種感受。
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消失後,青年的身影重新出現。
他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過來一點,伊黑君。”
“……”鬼使神差地,伊黑小芭內朝他靠近。
青年一層一層解下他的繃帶。
冰涼的指腹劃過他嘴角兩邊疤痕,“果然是這樣呢……”
太宰治收回手:“伊黑君,能把你的簪子借我一下嗎?”
伊黑小芭內瞬間繃緊!
衣袖裡的掌心攥緊了簪子。
這根簪子——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正如太宰治所言,他們一族極其肮臟。
殺人、搶劫,揮霍無度,愛慕虛榮,卻絲毫不以為恥。
家族誕下的全是女孩,像他這樣的男孩已是三百多年不遇。
從出生起,伊黑小芭內就被關到禁閉室,待遇卻古怪地不差,家人每天都送來食物,為他梳洗。
她們甜膩的笑容令他惡寒。
直到兩個月前,伊黑小芭內被帶出禁閉室,才知道了真相——
他看到了被族人當成神佛一樣供奉的女鬼。
女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卻是粗大的蛇身。嘴角咧到耳根,奇醜無比。
夜裡窺視他的便是她!
族人仰仗蛇鬼殺人後的錢財謀生,作為交換,將嬰兒作為活祭品獻給她。
因為伊黑小芭內是稀有的異瞳男嬰,所以蛇鬼準備等他長大一些,肉多了再吃。
蛇鬼要求他嘴型與她一致,便讓人割裂了他的嘴。
再次被關回禁閉室的伊黑小芭內,滿腦子想的都是逃出去,活下去!
他用偷來的簪子不斷切削牢門。
直到今天——
“……”
“看來我還不能像鏑丸君一樣獲得你的信賴呢。”
太宰治自言自語地嘀咕,掏出鐵絲,“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太宰治雙手非常靈巧,兩三下,伊黑小芭內就聽到鎖內彈簧彈動的聲音,訝然:“……”
男人微笑著衝他伸出手,話音仿佛具有魔力。
“要和我一起從這腐朽的夢裡逃出去嗎,伊黑君?”,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