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中也。”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
“反正說了中也也聽不懂吧。”
“宰了你啊。”
從神域回來，兩人落在蓮池外的走廊。
“你和魏爾倫說的什麼？”
“還有，新鬼王是怎麼回事，”中原中也能看懂太宰治每個細微表情，“我說‘汙濁’的時候你就已經明白了吧。”
“來見一個人吧，中也。”
太宰治拉開旁邊藏書閣的門。
“——見到‘它’你就明白了。”
藏書閣內，不知從哪兒斜射進像夕陽一樣淡金色的光，室內明暗分明，尚能視物。
細小的塵埃在光中起舞。
看到坐在書堆上的人，中原中也下意識做出戰鬥姿勢。
“你！”
另一位【太宰治】——乖乖坐著，微垂著頭，這個角度看去鳶瞳幾近黑色，像是被抽離了感情，對中原中也的話也沒有反應。
“他已經沒有威脅了。”太宰治拍拍中原中也肩膀，走過去。
“喂，太宰？！”
“中也，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憶嗎，失去的還偏偏是我們感情的部分。”太宰治邊走邊問。
“哈？不就是魏爾倫……”
“不。一開始我也這麼以為。”
畢竟魏爾倫千方百計阻止他和中也在一起。
“但在你告訴我‘汙濁’的事後，我確定了。”
太宰治一手搭上【太宰治】肩膀，轉身，在光影和塵埃中，朝中原中也露出有史以來最溫柔的笑容。
“中也——”
“‘它’——是你的感情啊。”
“…………”
中原中也愣住，“……啊？”
“是你自己舍棄了哦，這部分感情。”
“……等、等等！”中原中也炸了毛，“什麼‘我的感情’？！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準確說來，隻是【感情中的與太宰的愛情】哦~”
太宰治狡黠地說了一句，臉色又恢複平淡。
“我的死亡讓中也感到痛苦了吧？”
“即使中也不是脆弱的人，也很快就能振作。但神明的意識和人類的意識是分離的。回憶總是美好和痛苦參半，人類會為了這些美好而選擇保留回憶，慢慢品味，自我調解。但神明是冷漠的，感到痛苦的部分，祂隻會像腫瘤摘除手術一樣全部摘除。”
“神明是無法理解人類的。”
太宰治雙手插兜，往旁踱步。
“然後，中也使用汙濁，身體崩潰了吧？”
“你的身體、意識、神格、感情……零件般四散，魏爾倫收集起來重組，卻偏偏漏了‘愛情’這部分。他應該是故意的。”
所以才要去魏爾倫麵前顯擺，哼！
“這部分感情流落到時空中，因為是‘神明的感情’，所以人化了。據我觀察，‘它’抵達這個世界的時間比你早兩年左右。”
中原中也消化了一下太宰治給的信息：“就算是你說的這樣……”
他指著【太宰治】，有點抓狂。
“——為什麼我的‘感情’要變成你的模樣啊？！”
太宰治笑容燦爛。
“因為中也喜歡我喜歡到了要變成我的地步啊。”
“你放屁！”
他就知道會這麼說！
太宰治走回去，撫上【太宰治】臉頰，低喃：“這副模樣是我18歲的時候吧……那時還沒當上首領……”
他望向中原中也：“中也對我當首領一事怎麼看？”
中原中也沒想到太宰治會問這個，“怎麼看……雖然我不認為你這條青花魚能當好首領，在當時的情景下也沒辦法吧。”
他梗著脖子道：“你……你做得也還行，辦到了森先生辦不到的事，隻是……”
變得不像你了。
冷酷，偽裝，還有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重擔感。
太宰治：“‘要是太宰能停留在當上首領之前就好了，雖然整天鬨自殺的樣子讓人心煩，但至少還算是他真實的樣子’——中也，即使理智上認為我當上首領了就該好好乾，感情上也這麼想過吧？”
被戳中小心思的中原中也：“……”
“這就是‘你的感情’會變成18歲的我的原因。”
希望那位少年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未經苦難，未負重擔。
像是應了太宰治的話語，【太宰治】的身影輪廓像是卡頓的電視機畫麵一樣閃動，慢慢地，變成了橘發藍眼的男人。
中原中也呼吸一滯。
他想起來了！
——在風月亭與猗窩座那場戰鬥，那時還是新上貳的新鬼王出現過，還變成了他鬼化的模樣。
那時，他心中有很奇怪的感覺，心悸不已，像是恐懼又並非完全恐懼。
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看到‘另一個自己’和‘神明’時的驚駭。
隻是那時他並不知道。
太宰治凝視【中原中也】片刻，深吸一口氣，話音輕顫。
“我真的……”他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想不到中也這麼喜歡我啊……”
中原中也撇開頭：“少自戀了，惡心死了。”
“中也看著我再說一遍？”
“……”
“中也？”
“你煩不煩啊！”
好了，被戳中心思已經夠難堪了，還是給害羞的狗狗一點空間好啦~
太宰治抬手放在【中原中也】頭頂，揉了揉。
“外貌、性格、行事風格、異能……你完美地演繹了18歲的‘我’呢，中也。差點連我也騙過了。”
“果然，神無所不能。”
或許也因為，你一直在背後看著我吧，中也。
中原中也發現【中原中也】身體逐漸在光線下變透明，“怎麼回事？”
太宰治一副意料中的表情。
“因為你想起了過去的感情，所以‘它’的力量也在迅速流逝，馬上就會消散了。”
他撩起【中原中也】額發，在自己愛慕也愛慕自己的神明額頭虔誠落下一吻。
“辛苦你了，中也。”
“……”
一直沒有反應的【中原中也】眼神終於聚焦，看著眼前的男人，表情如同初生嬰兒般無垢，唇瓣無聲動了動。
太……宰……
太宰治微笑：“休息吧。”
【中原中也】身影破碎，螢火蟲般在空中漂浮，在太宰治身旁飄動片刻，融進中原中也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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