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比寇忱想象中的要打得稍微重了一點, 啪的那一聲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大一些。
所以霍然大概隻用了一秒,就已經從睡得打小呼嚕的狀態裡脫離,坐了起來。
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滿臉迷茫, 眼睛半天都沒聚上焦。
看樣子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醒過來是因為被人扇了一小巴掌。
“醒了?”寇忱試著問了一句。
“嗯?”霍然愣了愣,盯著他看了好半天, 中間還打了個嗬欠, 然後才有些吃驚地問了一句, “寇忱?你怎麼在這兒?”
“我們全在啊, ”寇忱指了指客廳, “人全在, 就差你沒起床了。”
“我操,”霍然又愣了一會兒,低頭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個嗬欠, “你們是橘貓變的嗎?”
“你看看時間, 真橘貓變的這會兒已經撓你了。”寇忱把手機遞到他眼前。
“……我睡了這麼久啊?”霍然笑了笑, 搓了搓臉, 一掀被子蹭到了床邊。
寇忱看了他一眼, 身上隻穿了條睡褲,光著膀子。
身材挺好的,不愧是校籃隊長,不過……寇忱有些吃驚。
霍然腰上方有兩道從後背延伸到前麵來的傷疤。
“你這傷怎麼弄的?”他指著霍然的腰, 又湊過去拽起他胳膊,前前後後看了看, “我操,讓人砍的嗎?”
“摔的,”霍然低頭看了看,“小時候跟我爸去玩,摔溝裡了,有點兒深。”
“靠,”寇忱壓低聲音,“摔這麼重?那會兒多大啊?”
“小學,主要是摔下去的時候蹭到溝邊了,土裡有斷了的樹根,直接就給撕開口子了,”霍然摸了摸傷疤,“你可彆跑去問我爸啊。”
“為什麼?”寇忱往客廳方向看了一眼,開著的門縫裡能看到霍爸爸正跟徐知凡他們有說有笑地聊著。
“我半夜摔的,”霍然小聲說,“我爸過了半小時才發現,我喊得都在溝底下睡著了……我媽差點兒為這個跟他離婚。”
“是我媽就已經離婚了。”寇忱說。
“你不說你在家的地位就比帥帥高點兒嗎?”霍然看著他。
“你他媽挑釁是吧?”寇忱嘖了一聲,想想又問,“那你媽後來還怎麼會同意你爸繼續帶你出去啊?還讓你一個人去?”
“我喜歡。”霍然笑了笑。
“……真開明。”寇忱說。
“出去,”霍然站了起來,“我穿衣服。”
“又不是女的,換衣服還避人啊?”寇忱往旁邊長得像書架但上麵全是模型和各種工具一本書都沒有的書架上一靠,“我屁股你都看過了。”
霍然剛打開了衣櫃門要拿衣服,一聽他這句話,回過了頭。
“怎麼了,你敢說你沒看嗎?”寇忱說,“正反麵兒都看了。”
霍然沒說話,隻是提了提褲子,轉回身繼續找衣服了。
寇忱頓時笑得不行:“你太可愛了,你要是個女的我絕對為你肝腦塗地。”
“彆了,血了糊嘰的我還得收拾,”霍然歎了口氣,套上了上衣,脫掉睡褲,隨便扯了條運動褲穿上了,“我要是個女的,你叫我起床也扇一巴掌嗎?”
“……我靠?”寇忱愣住了。
“當我不知道呢?”霍然偏過頭看著他。
“我靠,”寇忱繼續愣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他媽被人一巴掌扇醒了,你問我怎麼知道的?”霍然瞪著他,手裡的睡褲一抖,握住了兩頭,“一開始可能睡蒙了反應不過來,有幾分鐘也能回過神了吧!”
“我沒扇巴掌,”寇忱往門口移動過去,“你彆說得這麼誇張,我就是拍了你一……”
說到後麵一半他已經從移動改成了跑。
但還是沒躲過霍然往他後背上抽過來的一睡褲。
“啊!”他喊了一聲,跑進了客廳。
客廳裡的幾個人都嚇了一跳,一塊兒轉頭看了過來。
“乾嘛呢?”徐知凡問。
“發火了,打我。”寇忱說。
“然然!”霍媽媽立馬提高了聲音,“你怎麼打人啊?”
霍然沒說話,走到寇忱身後“啪”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啊!”寇忱又喊。
“起開,”霍然推了他一把,往浴室走過去,“你幼兒園的時候就中戲畢業了吧。”
“算了,也就是你,”寇忱晃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換個人你試試。”
霍然回頭掃了他一眼,此人從臥室門口走到沙發一共五步半的距離裡,就已經完成了狀態轉換,現在已然一副“我這麼牛逼的黑社會大少爺對你說出這樣的話是一個奇跡”的表情。
一般聚會他們都愛吃燒烤,冬天還沒有真正到來,燒烤活動就已經全麵鋪開了,但是在燒烤店裡訂包廂,他們還是第一次。
“很難理解嗎?”徐知凡說,“他家店生意好,不訂桌吃不上,但他家又沒大桌,六個人最多了,咱們七個人加上肉們,擠不下啊,就隻有包廂了,一次多拿點兒吧。”
“他家有包廂我完全不知道。”江磊說。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徐知凡說。
“你們徒步的時候燒烤了沒?”魏超仁問。
“徒步怎麼燒烤,”寇忱說,“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這麼慘?”魏超仁一臉同情。
“……東西不好帶。”霍然配合了一下寇忱。
“一個人背百十來斤,”寇忱說,“爬山,自己架橋,還有狼,有獸夾,有……蛇!”
霍然平時不太跟人說出去徒步的事兒,所以這會兒寇忱放開了吹,大家都非常相信。
隻有唯一跟他出去過的江磊此時提出了質疑。
“霍然,”江磊看著他,“咱倆出去的時候你怎麼沒帶我走這種酷一點兒的路線啊!”
“……怕你撐不住。”霍然隻能這麼回答。
“你不還脫臼了麼,”寇忱說,“要是走這條,你得骨折吧。”
霍然歎了口氣。
快閉嘴吧!江磊去的那條線比這條起碼難了三檔!
“我操,”江磊想了想,“真是。”
“哎。”寇忱活動了一下胳膊,正想再說話的時候突然停下了,眼睛看著前麵,“那個是咱們校醫姐姐嗎?”
“哪兒?”徐知凡和許川反應最快,迅速開始尋找。
幾秒鐘之後,他們看到了前麵一個飯店門口的停車位上,有一個女孩兒。
看樣子的確是校醫姐姐,隻是沒穿白大褂,頭發也披著沒像平時那樣紮個馬尾,時髦度猛然提升,一下差點兒都沒認出來。
校醫姐姐站在一輛車旁邊,車門開著,裡麵有人抓著她的手,她正跟車裡的人說著什麼。
“約會嗎?”胡逸眯縫著眼看了半天,問了一句。
“哪有這樣約會的?”徐知凡說,“一個要走,一個不讓走。”
“上嗎?”寇忱問。
“上。”許川說著就往前衝。
“等等,”徐知凡拉住了他,“弄清什麼情況的,萬一情侶吵個情趣架呢?就這麼過去,毀掉一個撒嬌加固感情的機會……”
“我靠,你很懂啊?”許川看著他。
“我就猜一下。”徐知凡說。
幾個人隔著十多米距離停下了,看著那邊。
過了一會兒,校醫姐姐甩了甩手,車裡的人還是抓著不放,她開始往後傾著身體,想把手抽出來。
“這有點兒不對吧?”霍然說。
“過去。”寇忱說。
幾個人快步往那邊走,走了沒兩步,就聽到了校醫姐姐憤怒的聲音:“撒手!乾什麼你!”
接著就是用力地掙紮。
“陶蕊!”許川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