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 late(1 / 2)

你怎麼才來 雲拿月 10099 字 8個月前

大廈外雲謐風靜,玻璃牆內,江現辦公室所在這一層湧動著無聲的暗流。各人在自己崗位上忙碌著,不敢有絲毫懈怠,即使交談,說話聲也比平時要低三分。

肖助理僵硬地坐在會談室裡的沙發上,直至江現身邊唯一的高級特助進來,表情還是有點怔愣。

人事部已經做出辭退她的決定,從得到通知的那一刻到現在,她整個人仍然沒有緩過神來。

一身深藍西裝的高級特助即是那天攔住江現並立刻安排人去追唐沅的那位,平時稱呼上一概而論,但真計較起來,他和普通助理有所不同。

他是最常跟在江現身邊的人,行事作風也最為乾脆,這個檔口來見肖助理,自然不是為了說什麼安慰的客套話,儘什麼職場同事情誼。

特助在肖助理對麵坐下,握著支筆,翻開一頁空白紙張,單刀直入:“敷衍預約客戶,隨意安排時間,隱瞞不報,類似的事情發生過多少次?”

肖助理動了動唇,沒發出聲音。

一連又問了幾個問題,她好似還沒恢複精神,跟不上他的節奏,半天下來沒能正經答上幾句。

特助在紙上寫著什麼,緩了緩,轉而問:“唐小姐約見江總,你拖延過幾回?”

肖助理抬眸看向他,又不說話了。

“不說?”特助耐心等了會兒,見她不知是不曉得怎麼回答,還是不願意回答,點了點頭,“沒關係,我們已經調了接待號碼的記錄,核對一下就知道。”

這些問題並非都跟工作有關,有的完全出於私人範疇,比如和唐沅有關的,就是江現讓他問清楚的。

特助走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麼,肖助理盯著他看了一會,仿佛剛回神,忽地問:“是江總讓你來問我的嗎?”

特助筆一停,點頭。

“我能不能見見江總?”肖助理眼裡突然亮起光,希冀地看向特助。

“沒什麼好見的,江總很忙,沒有這個時間。”特助直接拒絕。

肖助理不相信,“你跟江總說一說,行嗎?我就見他一麵,我有話想和江總說……”

“你覺得江總想見你嗎?”特助滿是不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江現對員工並不苛刻,但像她這種,過分逾越,分寸感失衡,甚至有公器私用嫌疑的,幾乎等同於在雷區上跳舞,哪個老板會喜歡這種下屬?

要不是有些和唐小姐有關的事情要問,他都不會被安排來走這一趟。

“不可能!怎麼會呢,江總會見我的,你跟他說一聲。”肖助理略微激動,眼裡閃著篤定的光,略微帶著點莫名的執迷。

特助真的好奇起來,停住筆,“你為什麼會覺得江總願意見你?”

“江總會願意見我的,他肯定會,那天的事隻是個誤會,工作上的事生氣我可以解釋的……江總他對我不一樣……”

肖助理眼神飄忽,神態還正常,可說出的話著實讓特助覺得驚詫,他不由皺眉,“不一樣?”

肖助理似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驀地噤聲。

特助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見她不說話,感覺也已經沒有再跟她交談下去的必要,合起本子,“既然你沒有什麼要說的,那就談到這裡吧,我先告辭。”

“你根本不懂——”

肖助理見他要走,跟了兩步。特助停下步子,回頭看她。

她站在沙發前,忍不住道:“江總他對我不一樣。他會注意我換的新絲巾,知道我喜歡的顏色,換員工服那天選顏色也是……”

肖助理記得很清楚。

那次她換了一條紫色的新絲巾,去辦公室給江現送文件的時候,他突然往她的脖子看。她瞥見他的眼神,微微僵了一下,就聽見他問:“這是紫色的?”

聞著他身上淡淡傳來的香味,她壓著心底升起的緊張,輕聲回答:“是的。”頓了頓,又加一句,“是我最喜歡的顏色。”

江現的眼神在絲巾上停留了兩秒,然後淡淡哦聲,重新低頭工作。

他從沒有這樣關注過哪個女員工的衣著打扮,那天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整顆心都跳得特彆劇烈。

之後沒兩天,員工們更換新的工作服,她和幾個女同事正在看送來的色板挑選顏色,江現忙完事情從外麵回來,她們拿著色板和他問好,江現看見,問了一句:“什麼東西?”

她立時站出來,回答說:“要做新的工作服,我們正在選女員工製服的顏色。”

隻猶豫了一瞬間,她大著膽子把色板遞過去些,問他:“江總覺得哪個顏色好?”

他看了她一眼,她緊張得手心發汗,然而最後,他眼神在色板上一掃,真的答了:“紫色吧。”

江現平時對待員工雖然溫和,卻一直給人一種淡漠感,好像什麼都可以平靜接受。他從來不會注意女員工穿戴什麼配飾,但卻注意到她的新絲巾,問那樣的問題,選顏色時還選了她喜歡的紫。

肖助理說著,越發覺得沒錯,又道:“辭退是不是人事部做的決定?一定是,我之前和她們對接有點問題……你讓我跟江總聊聊……”

特助停在原地,聽她說的這些,心下隻覺得無語:“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麼豐富的聯想,也不知道你說的這些主觀臆斷成分有多大,事實就是,辭退你的這個決定,是江總親自點的頭。”

說完,不再理會肖助理還想如何言語掙紮,特助一秒不耽擱,徑自走出門外。

……

上午的會議結束,特助隨江現從公司出來,前往下一個工作地點。

車向前行駛,特助把要緊的重要事一一說了,接著向江現彙報在會談室的事情。

先是工作失職相關的內容,再就是私人範疇的事,特助一向乾脆,這回卻少見的有些難以啟齒:“她說江總您對她不一樣,她有一次佩戴了一條絲巾……”

江現朝他看來,頂著老板的目光,不得不說十分考驗心裡素質,特助很努力才把話說完。

果不其然,不用等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江現的臉色就在他的敘述中沉了些,待最後的字音落下,車裡詭異地沉默下來。

江現好一會沒說話,並非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因為他想了一會,才想起所謂“絲巾”的事。

那陣子,正好是兩家婚約的事剛說定的時候。

江現和唐沅見了她回國後的第一麵。

其實那時她已經回國有段時間,但他們一直不曾見過。

他工作多,見麵那天也不怎麼空閒,趕在約好的時間末尾抵達餐廳。

推開包廂的門,早就到了的唐沅坐在桌前,薄光柔和,她穿著一件露肩的長裙,朝他抬起眼。

時隔好幾年。

兩個人好像都成熟了一點。

她的眉眼沒有太大改變,明豔的依然明豔,眼角眉梢都是穠麗,唇線微微輕抿的時候,又多了一股冷玫瑰的氣質。

那頓飯的開頭很尷尬,誰都不知道說些什麼,連空氣裡都透出幾分僵滯。突然被婚約綁到一起的兩個人,就在這樣的尷尬氣氛裡開始吃飯。

後來還是唐沅先憋不住,捏著餐具問他:“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視線不露痕跡地在她臉上流連幾秒,他不解問回去:“說什麼?”

“你都遲到了還問我,不該道歉嗎?”她不滿地瞪他,有點氣鼓鼓的模樣,突然就生動起來。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的時候,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語氣,還是那個樣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被她的理直氣壯繞進去,為自己的遲來鄭重道了個歉。說完才想起,是她到的早,他並沒有超過約好的時間,坐下的時候他也輕聲說了句抱歉。

話從那兒開始,一點一點多了起來。

但也並不是很多,一句句簡短的你來我往。他注意到她穿的裙子,主動暖場,斟酌著誇了句:“你這條玫紅色的裙子挺好看的。”

誰知唐沅一聽,氣得東西都不吃了,滿眼詫異,“什麼玫紅?這是薄藤紫,紫色!跟玫紅哪裡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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