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聽著江現聲音默了兩秒,喉嚨輕咽，移開手機重新回到耳邊，她看向前方建築,輕聲說：“我在一棟樓後麵,行健樓。”
江現道好，沒有多言：“站在那等我。”
電話掛斷，唐沅停在原地,不動亦不再掙紮。太陽光線在樹影間搖晃，時間也像是在無聲跟著晃。
幾分鐘後,江現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他和她一樣對這裡都不熟,應當是問了校方人，但隻他自己一個人來。
唐沅看著他,突然像個無措小孩，有夠倒黴又有夠丟人,就這麼被卡在這裡，一步不能動。
江現近前，溫聲說：“我讓人去買鞋子了，等會就來。”
跑腿事想來落在了特助身上。
見周圍沒有能扶地方,他道：“你腳先拿出來，站不穩就扶著我肩膀。”
唐沅輕輕嗯了聲。
江現在她麵前蹲下,他穿著一身正裝，像是下跪姿勢。唐沅腳從鞋裡出來,另一隻腳晃了一下，手搭住他肩頭。
他抬頭看她一眼：“站穩。”
那處理文件手握住鞋子,鞋跟卡有點緊,他手掌蹭到不少泥灰。
唐沅手觸著他外套,他低著頭麵部線條專注,沒有用多久，便把鞋子拔了出來。
江現沒急著站起，握住她腳踝，給她穿鞋：“孫助理應該很快就回來，等會換一雙不高，鞋跟好踩穿。”
浮塵隱約漂浮在空氣裡，唐沅手搭著他肩，周圍一切忽然都變得幽幽，連聒噪惱人蟬鳴也是。
她垂著眼，忽然叫他：“江現。”
他微微抬眸，眼裡有淡淡詢問：“嗯？”
“我們好像還沒拍過合照。”她忽然一句，聲音輕之又輕，“……高中畢業前那次，差點就拍了。”
聽她陡然提起，江現麵上有一絲意外。
不知怎麼，唐沅莫名就是很想說，有股氣隱隱，想要從胸腔裡某個地方出來。
“那天年級前十學生和視察領導拍照，我們班上實驗課，沒有人來實驗教室叫我。”
“等我知道，趕過去時候，你們已經拍完了。”
“我到了三樓，不好意思再上去，畢竟已經結束，就算去了也沒用。”
她眼睫顫了顫，白皙皮膚在光線照射下，像透明輕薄蟬翼。
“……那張照片上最後都沒有我。”
唐沅語氣停頓，隨後帶上一絲刻意輕鬆：“那還是我第一次成績離你那麼近。我隻用功了一個月，要是再久一點，你第一說不定就歸我了。我本來還想，拍照時候要戴個亮眼一點發夾，給你點視覺上壓力，結果沒拍成。”
“想想，挺可惜。”
說出來就好了，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唐沅無聲地舒了一口氣，最後一個話音落地刹那，有一瞬間輕鬆。
小道上靜默幾秒。
唐沅自己把腳踩進鞋裡，完全契合後，小退一步。江現斂眸，隨之站起身，他視線一直看著她，卻沒說話。
大概他也不知道說什麼，這樣小事，又有誰知道她能記這麼久。
唐沅斂了情緒，提步：“走吧。”
江現跟上她，石板地有些不平，他伸手扶她，大掌有力地托著她胳膊。
唐沅頓了一下，沒掙開。
孫特助去校外給她買鞋了，這幾棟比較偏，他們得先走到人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