滸城東側連綿的海岸有許多港口,除了肩負著對外貿易的重任,同時也在許多旅遊船隻的航行路線上。
唐沅和江現訂婚前的這場朋友遊輪party,地點就選在和貿易港口首尾相望的海岸邊。
傍晚時分出發。
江現從公司動身,唐沅不和他一路,出門前,沒忘提醒他主題是cospy。
群裡眾人聊著各自的裝扮,紛紛都在路上。
為了保留一點神秘感,唐沅特意在衣服外加了一件薄風衣,把裡頭遮得嚴嚴實實。
快到遊輪停靠的港口前,收到江現的消息,他發來一個定位,向她展示自己的動線。他們離得不遠,她先下車,等了沒兩分鐘,他後一步抵達,在岸邊碰頭。
岸邊停著一艘三層的中型遊輪,這場聚會人不多,大小綽綽有餘。
江現一近前,唐沅看著他愣了一瞬。
他仍舊穿著正裝,但比起平時,又有點不一樣的感覺。
一身深黑的新西裝剪裁合宜,將他的腰身長腿比例襯得格外好,胸口彆著一枚小巧精致的胸針,領帶顏色也不似平時沉穩,是清亮妖異的銀。
他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麵無表情的時候,冷冽的俊臉透出幾分矛盾的綺麗感。
唐沅很快回神,那一瞬神色卻還是被他捕捉到。江現一手插兜迎向她,另一手十分自然地順勢摟上她的腰:“怎麼了?”
她莫名有點不敢直視他,眼神略微閃躲,佯裝無事地問:“你cos的是什麼?”
他想了想:“一個事業有成的,年輕總裁?”
唐沅:“……”
主題發起人藍毛並沒限製必須cos影視動漫裡的人物,隻說隨意打扮隨意發揮,江現這一身很好地貫徹了他的寬鬆要求。
“你也太敷衍了吧?”
“會嗎?”江現不覺得,眉頭輕輕蹙了蹙,“那我換一個。”
唐沅抬眸看向他。腰上的手忽然緊了些,她怔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因為他戴著這幅金邊眼鏡的緣故,那看過來的眼神比平時更多了幾分矜貴和冷感。
她難得磕巴:“換,換什麼?”
“一個事業有成的。”他微垂眸,不動聲色衝她挑眉,“斯文敗類。”
“……”
耳朵沒來由地發熱,唐沅不禁羞恥,自己這反應簡直太莫名其妙。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她裹得嚴實,好奇:“你裡麵穿得什麼?”
唐沅不說,越發攏起風衣:“晚點就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好奇?給這個主題留點驚喜好不好!”
邊說著,兩人上了遊輪。
已經有不少人在,幾個唐沅的朋友,幾個江現的朋友,都在最高那層。
兩邊人從前是校友,雖不是特彆熟悉,甚至有過點小摩擦,但已經這麼多年,十幾歲那點莫名其妙的彆扭勁早就淡得差不多,以前沒有接觸的機會,不會特意來往,如今因著唐沅和江現的關係,多少有點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他們互相說著話,有的直接穿著cos的衣服來的,有的外麵也披著外衣,都打扮過,大概是cospy這個主題,衝淡了彼此之間的尷尬感。
……唐沅倒是真的有點尷尬。
江現那幾個朋友還好,打扮的挺正常,至少都在人類的範疇內。藍毛幾個人就有點不對勁了,什麼千奇百怪的形狀都有。
他倆一進艙內,見了她,藍毛還挺美,喜滋滋地頂著那旋開的風扇頁一樣的頭發衝她打招呼:“喲,來了!”
“……”喲你他爹個頭,唐沅不忍直視地問,“你cos的什麼啊?”
藍毛自信地亮起他的海綿肌肉:“超級賽亞人!”
唐沅隱約記得本尊挺帥的,但落到藍毛身上,她隻想叫他把那一身海綿肌肉的假胸肌遮上點,看著太辣眼睛。
旁邊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她看都不想看。
簡單和在場人打了聲招呼,江現幾個朋友麵對她略不自在,她倒是挺自然,沒多在意他們。
不一會,江盈到了。
天色將暗的時候,鐘恒和褚懷兄妹隨即也上來,人陸陸續續到齊。
唐沅坐在靠著一側推門的沙發上,褚懷看著她神色糾結,欲言又止。唐沅坐著不動,倒是褚妤,二話不說撲到她身邊空位上。
杯子裡的飲料晃了晃差點灑了,唐沅被她嚇一跳。
褚妤沒好氣地質問:“我給你發那麼多消息,你怎麼都不回我?”
丁巧的事情之後,褚妤給她發了不少內容,長長的好幾條。唐沅倒不是沒看,她仔細看完,但當時不知道該回複什麼,過後便給忘了。
大意無非就是對誤解她道歉,還提起她們從小到大一些七七八八的事。
“啊。你說你很抱歉,覺得我挺好挺有魅力,特彆想和我交朋友。我都知道了。”唐沅鎮定地喝了口果汁,幽幽道,“你熱情得我有點招架不住,實在不知道該回你什麼。”
褚妤臉一紅,看她欠欠的樣子莫名牙癢癢,忍著沒抓起抱枕打她:“你……!”
唐沅看她模樣,慢悠悠地端著杯子笑了下,不再逗她:“你以後每句話控製在二十個字以內,我一定回你。”
“真的?”
她嗯了聲,褚妤眼神輕飄,端坐起來,勉強接受:“算你識相。”
遊輪上有服務人員,艙裡擺放著整齊的推車,推車上是各色食物,品類豐富,樣樣都有。
眾人說笑吃喝走動著,褚妤走開後,江現從外進來,坐到唐沅身邊,說了幾句話,他的一個朋友忽地端著酒走到唐沅麵前。
認識不少年,來人神色不太自然,但還是把道歉的話完完整整說了一遍。
青春期時有太多沒來由的看不慣和看不順眼。
後來對她仗勢欺人產生的惡感,如今又發現隻是過程曲折的誤解。對她的這些討厭針對,歸根究底其實都不太站得住腳,更沒必要。
不等唐沅表態,江現先阻止:“她不喝酒。”
知道江現不是那種會故意給人難堪的性子,朋友也沒多說:“沒事,你不用喝,這杯我乾了。”
他一口仰儘,唐沅沒說什麼,也沒有太多的表情。有這個打頭,隨後,又有幾個人端著酒杯過來。
褚懷是最後一個,他在唐沅對麵的沙發坐下,神色比其它人要低沉得多。
“之前在餐廳門口那一次誤會,我一直沒有正式和你道歉。很對不起。”他這個口開得有點艱難,沒有直視唐沅,“以前因為你和我妹關係不好,對你有偏見,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這一點也很抱歉。”
唐沅看著他好一會沒吭聲,氣氛漸漸僵滯,褚懷朝她看了看,安靜間,尷尬,還有一股輕微的難堪,在空氣中無聲湧動。
其他人察覺到異樣,紛紛朝這邊看來,褚懷臉色快要繃不住,唐沅這才慢悠悠開口:“感受到了吧,就像這樣,以前每次和你們遇上,我麵對的氣氛就有這麼令人不舒服。”
褚懷一僵。
“我不喝酒。”唐沅隨即便道,沒有揪著說太多難聽的話,瞧著他道,“但你這一杯,是不是不太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