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兵寶覺得今天真是衰死了, 先是踢足球的時候不小心踢到教導主任身上, 再來是上樓梯踩到積水直接滾了半截樓梯,偏偏這次模擬考成績下來和前兩次相比又掉太多, 被科任老師留下來單獨輔導了近一個小時, 才放他離開。
誰。知。道!
少年借著轉彎時假裝無意的偏頭看向剛走過的街道, 剛好看見一個渾身黑漆漆, 看不清楚麵容但卻能從外形看出,是個披頭散發垂著頭,雙手垂著的穿裙子的女人……
……不。是女鬼,正在慢慢的穿過人群,跟上他。
哪怕看不清對方的樣子的, 張兵寶也能感受到那雙鬼眼正透過擋在她前端的發, 死死的盯著他。
假裝若無其事,什麼都沒看見,完全就是個正常的張兵寶扭過頭, 繼續往前走。但扭頭的瞬間臉上卻是欲哭無淚的深深懊惱。
——他就不應該圖方便走小巷的。
這下好了吧?
被纏上了……_(:з」∠)_
但張兵寶也萬萬沒想到, 距離他甩開身後女鬼明明都過了近半月了,他再走小巷居然還能看見對方在那兒死等。
真是……不知道該讚一句果然很有毅力好, 還歎氣對方的太過執著。
但……小姐姐您去執著其他人吧……
他就是個苦命的, 即將高考的少年呀……
要不是擔心被人誤認為是神經病, 張兵寶都想回頭硬著頭皮和女鬼小姐姐哭訴了。
……不知道能不能在回家之前再次把對方甩掉。
一麵這樣想著, 他拉了拉書包帶微偏頭朝後斜了一眼後, 慢慢加快腳步。眉頭微凝, 嘴角緊抿的樣子就像任何一個對作業發愁的高中生, 在同樣為生計奔波,生活節奏原本就很快的港都,根本就沒人留意到他臉上並不明顯的小情緒。
哪怕有個彆的行人,在迎麵而過時掃過他的臉,也不會有任何想法。
更不用說幫助了。
再說這種事,也不是普通人能幫得上忙的。
張兵寶心思有很大一部分都在身後遠遠跟著的女鬼身上,所以在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直保持“中流砥柱”巋然不動站那兒的蘇卻和宋枕時,並未有任何的察覺和側目。
但這並不代表蘇卻和宋枕不會留意到。
“唔——?”蘇卻微頓,扭頭看向和自己擦身而過的少年,杏眼微思。
“怎麼?” 一本正經的宋枕偏頭看向蘇卻,問。
“……那個人身上,有我熟悉的氣。”蘇卻握著冰淇淋,看著已經即將沒入人群不見的少年,腳尖一轉,直接選擇跟上。
宋枕見她動了,也就順勢如流的跟在她身邊,遠遠的跟著人群裡的少年。
反正……現在都已經是迷路的狀態。那站在原地和隨處走走,也沒什麼區彆。
最多是給迷路兩字加了不同的前綴?
但兩位大佬一定想不到,就在他兩停止“站在原地迷路”,從靜態化為動態,剛離開連三分鐘都沒有時,特彆行動隊隊員已經快速穿過人群到達位置,沒見到人後在原地轉了兩圈未果,又進入旁邊的商鋪也未尋到人,才通過通訊器和王強力、柏方通話。
【組長,人不在原處。】
【商鋪裡沒有。】
【街對麵也沒有。】
柏方站在王強力身邊,聽著來自行動隊的逐一彙報,隻感到腦仁兒疼。但一扭頭見身邊王強力也露出了和自己一般無二的表情後,突然就從心底升起“還好有人陪我一起慘”的欣慰來。
帶著同命相連的惺惺相惜隻感,無聲的拍怕王強力的肩膀。
……下次我會勉強幫你說話,讓三懋少收你一些費用的。
王強力感受?到了來自柏方的安慰,回他一個眼神後,對通訊那頭的人歎氣開口,“阿倩留在原地,時刻留意一下周圍,你們幾個分散找,如半小時內沒結果就返回阿倩處。我們現在出來,一起找。”
隊員應聲馬上分散後,王強力拍拍負責看路口監控的隊員說,“你留在這兒,有發現就報告。”
“是。”
王強力這才轉身看向柏方和艾峰,歎了口氣,“走吧,我們一起找。”
“給你們添麻煩了。”柏方這句話出口,突然就稍微體會到曾經大哥大嫂在跟他提起,柏金林在學校搗亂被老師叫家長去學校時的心情了。
……偏偏現在添麻煩的是輩分比他高出太多的“長輩”,你除了得默默幫忙收拾各種殘局外,還不能抱怨吐槽。
嗯。
突然對“尊老、愛幼”這句話有了新的領悟。
——麵對年紀比你小輩分比你高的人時,得又尊又愛才行。
柏方決定這次回去,就每天將這句話寫個N遍,以期銘。刻。在。心。
而就在這邊準備回去就把“尊老愛幼”裱起來掛牆上時,另一邊慌不擇路闖進死胡同被堵在胡同裡的張兵寶,則在心裡告誡自己以後一定一定不要再貪圖便利走小路了。
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被堵在胡同裡。
張兵寶一麵欲哭無淚的想著,一麵緊緊貼著身後牆壁快給正緩慢朝他逼近的女鬼小姐姐跪下了,“小姐姐,你一直跟著我乾嘛呀……”頓了頓後又說,“您應該去找道法高深的高隱,而不是來找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假道士呀……”
“而且、而且,我沒打算繼承家業啊……”
張兵寶的爺爺輩,年輕時曾修道於龍虎山道派,後來定居港都,將自己的一生本事傳給了張父。
原本張兵寶也應該繼承家業才對,可是他很小的時候,無意撞見了來家裡尋仇的女鬼,從此就落下了……怕鬼的毛病。
哪怕張父當著他的麵把鬼給鎮了,也沒抵消他的這份恐懼。
張父生前曾用儘方法想把張兵寶這個毛病給掰回來,卻越努力越歪。最後不得不歎是天意,在幫了某個可憐的母親後,宣布不再接單,這才勉強活到五十歲。
雖這個年紀在普遍長壽的當下還是算早,但對從事這行的人來說,卻清楚已算善終了。
總之。張兵寶雖有學張父的畫符等本事,但隻是學,卻從來沒用過半張。
畢竟要讓他拿著黃符去鎮邪,估計他會比鬼都還躥得快。
對此,身為仇人的麥笑笑表示,哪怕是仇人,也在幸災樂禍外表示深深的唾棄,並因張兵寶的窩囊放棄尋仇。
……絕對不是為了更方便的抄寫他的作業!
閒話休提,女鬼已逐漸逼近張兵寶,僅差兩步的距離就要和張兵寶親密接觸。
她衝嚇得已經腳軟的張兵寶伸出雙手,灰白色的指甲縫裡全是殘留的血塊。在即將碰觸到張君寶的瞬間——
“這位小姐姐,我能稍微打擾你們一下,問個路嗎?”
帶笑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憑空傳來,惹得女鬼呼的轉過身,隔著發簾瞪著站在兩米開外的蘇卻和宋枕,驚異不定。
——在蘇卻出聲之前,她根本就沒聽見背後有人任何的動靜。
張兵寶見了,趕緊四肢並用的爬跑出來,躲在蘇卻和宋枕身後,苦著一張臉,“高隱救命啊高隱。”
就在這時,巷口再次響起腳步聲,張兵寶一扭頭,就看見王強力和柏方帶著人趕了過來,看見小巷三人的同時,也看見了女鬼。
眼裡一凝,隨身攜帶的甩棍就從背後腰側處抽了出來,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而女鬼見人太多,沒了機會後瞬間融入地麵,化作淺淺的暗影,從小巷的牆上快速掠過,逃竄不見。
期間梅花幻靈從柏方的胸前口袋裡一閃而出,就準備追去,卻被柏方趕緊叫回。在特彆行動隊其他人羨慕又眼饞的視線中圍著柏方氣憤的“啾啾啾”,最後直接把他的頭發做窩,暫時趴在上麵叼他頭發玩兒了。
……哼。不讓我追就啄你的毛毛!
張兵寶在一邊看著梅花幻雀,都傻眼了。
而王強力和柏方則重新收好甩棍,走進蘇卻和宋枕,“尊駕,剛才怎麼不攔下那女鬼?”
萬一是很有用的線索呢?
蘇卻聽了微微攤手,“它又沒害人,不分青紅皂白衝上去就打,人家也很委屈啊。”
想了想補充,“萬一人家隻是想問個路?”
“……”王強力/柏方。
“……”其他人。
……該笑嗎?
但一點都不好笑。
算了,跳開這個話題。柏方決定放過自己和大家,“你們怎麼跑這裡來了呀……”
“enmmm……就是很隨意的信步一走。”蘇卻一本正經,身邊好友一臉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