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楊參議離得近,他是精明乾練的人,一看當時四少爺說的那些話,就知道他是要尋短見,見四少爺衝過去,他一把把人給拽住了,緩衝了一下去勢,饒是如此,因為用力過猛,四少爺額頭還事撞出一個血窟窿來,骨碌碌往外冒血,看著滲人的很。
紀家大家庭,彼此之間十分看重親情。
或許是因為當年被木家逼得都快滅族了的緣故,紀家很珍惜親族之間的情分,尤其是到了紀老爺子當家,他是絕不許兒子們分家的,所以,孫子們之間的感情十分的好,大家同吃同住,自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跟親兄弟沒有什麼兩樣。
現在見四少爺半條命都沒了,紀大少爺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扯著嗓子喊人去找大夫過來。
楊參議也有些感慨,覺得這位四少爺的確是世上少見的倒黴鬼了,便也讓親兵快些出去找大夫來。
紀二太太終於再也沒法兒保持冷靜了,朝著兒子衝過去。
四少爺還有神智,見紀二太太過來,還能拂開二太太的手,氣喘籲籲的開口:“娘,你彆恨兒子,若是有什麼不是,兒子死了,也賠罪了。你,你告訴大人,到底是誰要換人,要害殿下?”
但凡是個母親,就沒有辦法看著孩子死在自己的麵前。
這番話,讓紀二太太終於沒有辦法再承受,紀二太太嚎啕大哭的求楊參議給請大夫過來,哭著道:“我說,我都說!不是紀家獻媚,也不是紀家要讓洪蕊上去高台的,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主意!”
紀大少爺含恨盯著她:“二嬸為何如此?!我們紀家何曾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
一牆之隔的明間裡頭,蘇邀跟紀太太相對而坐,廖夫人是在上首坐著,聽見隔壁的動靜,三人麵上神情各異。
紀太太是驚怒交加,幾次都忍不住麵上焦急要站起來,但是終歸是忍住了。
而廖夫人則是有些忌憚的聽著,一麵忍不住看了看蘇邀。
讓紀大少爺把四少爺帶去外麵聽,再讓大少爺想辦法把四少爺帶進房裡去的,都是蘇邀。
她早就想到,能從京城跟到這裡來的貴女,應當是不一般的,但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不一般。
蘇邀拿捏人心的本事,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原本,楊參議用刑,紀二太太一介女流,也未必就能忍得住,最後應當也是會招認的。
但是,絕沒有如今快,也不可能有這麼徹底,若是用刑,肯定還有一番拉鋸試探。
如今,紀二太太已經被打的潰不成軍,毫無戰意。
她不免多想了一點。
蘇邀自己卻並沒有任何表情,她挑眉聽著隔壁傳來的哭聲喊聲和罵聲,直到聽見紀二太太說了一個人名,才嗬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茶盞豁然站起。
現在廖夫人的精力全都是在蘇邀身上的,因此蘇邀一站起來,廖夫人就幾乎是緊跟著問:“長寧縣主,這是怎麼了?”
蘇邀已經是出了門,徑直去了隔壁。
紀二太太還在哭著跟楊參議磕頭:“是我豬油蒙了心,我爹娘自來就隻有我弟弟一個兒子,把他看的跟眼珠子沒什麼分彆,但是,但是我弟弟他不爭氣,偏偏學人家江湖義氣,惹下事端,在外頭殺了人,人家說....若是我不幫這個忙,他們就殺了我弟弟!我父母年紀大了,哪裡能受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
原來是因為這個,跟過來的紀太太又驚又怒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