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山無話可說,也沒有臉再說。
他的麵色灰敗,整個人都失去了鬥誌,垂下頭閉上眼睛:“太孫妃,殺了我吧!”
這句話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說。
成王敗寇,自古以來就是正理,他認輸了。
蘇邀卻挑了挑眉,手指在傘骨上收緊,片刻之後又鬆開,輕輕的說:“周大人,從一英雄變成如此,值得嗎?”
值得嗎?
從抗倭的英雄,變成如今的謀逆之臣,值得嗎?
周正山也在問自己,而後他嘲諷的反問:“值不值得,如今還有意義嗎?我已經是罪無可恕。”
三省此時澹澹的看了他一眼:“若我是你,這個問題,我不會問太孫妃殿下,而是會問自己。你淪落到如今,值不值得?若是不值得,那你就該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要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四個字一說出來,周正山渾身一顫。
是啊,也不是全然沒有機會。
若是......
蘇邀仿佛能看透他此時的想法,撐著傘往前走了幾步:“周大人,若是你還想補救,不如便把幕後主使供出,如此一來,你至少還能為妻女贏得一線生機,你說呢?”
想到家裡的妻子女兒,周正山眼裡有些痛苦。
他一言不發。
天色已經亮起來了,眼看著即將到開城門的時間,蘇邀也懶得跟周正山在這裡僵持,對著六戒和三省點了點頭,六戒跟三省便將周正山給拉下去了。
走之前,蘇邀還專程喊了周正山一句。
等到周正山轉過頭看著蘇邀,便聽見蘇邀語氣平靜的吩咐:“周大人還是得好好的活著,我不怕周大人一天想不通,兩天想不通,隻要你慢慢的想,我相信總能想得通。我願意給你時間,可你最好活著,否則,周大人前腳死,我後腳就讓你周家滅族!”
滅族兩個字一出來,周正山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蘇邀。
蘇邀的意思是,要滅他的滿門嗎?
蘇邀笑眯眯的,見周正山似乎還不能反應過來,便好心好意的給他解釋:“周大人應該不意外吧?你引倭寇入城,這是通敵賣國,帶兵突襲,這是意圖刺殺當朝儲君儲妃,這是謀逆,通敵賣國加上謀逆,不管哪個罪名,都足夠滅周大人九族的。我知道周大人英雄,不過周大人有沒有問問你們周家所有姻親故舊,他們願不願意跟你一起下地獄呢?”
這番話蘇邀還是笑著說的。
可周正山一下子就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更可怕的是,他知道蘇邀這絕對不是嘴巴上威脅幾句,憑借蘇邀的性子,她是真真正正的做得出這種事的。
不過蘇邀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給他機會,直接讓六戒把他給拖走了。
人一走,滿地便隻剩下了狼藉。
蘇邀轉過身去看著那群民兵,語氣和緩:“這裡就勞煩諸位了。”
民兵們看了一場終身難忘的戲,現在都還沒能反應過來,但是聽見蘇邀這麼說,都忙著說不敢。
蘇邀便點了點頭:“諸位守著這吳家堡,勞苦功高,本宮知道你們的功勞,朝廷也知道你們的功勞,吳家堡的百姓,更加會記得你們的功勞。希望你們能夠堅守城門,永遠做這吳家堡的脊梁!”
民兵們都被蘇邀說的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