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定安的惡劣她是早就知道的,否則當初在夢裡,她也不會因為這個就對蘇邀的這門親事十分滿意了。可是知道歸知道,當這份狠辣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蘇杏璿才知道這種帶有惡意的算計和威脅有多麼惡心。
她甩了一下袖子,原本怒氣衝衝的,可卻霎那間冷靜了下來。
是啊,她現在有什麼資格跟程定安叫板?
程定安現在還是長寧侯府的世子爺,他隻要皺一皺眉,就有太多人等著幫他辦事了,要處置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女,當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蘇杏璿忍了又忍,直到覺得喉嚨裡都冒上了血腥味,才冷冷的反問:“我剛才說的話,我以為已經足夠讓程公子紆尊降貴的跟我談一談了。程公子,當年我大伯父是怎麼出的事,彆人不知道,你心裡難道沒有數嗎?彆說你,我大哥哥和我祖母,心裡也都是有一杆秤的,是不是?所以這麼多年,你才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找機會遮掩,甚至想要把蘇家徹底連根拔起吧?”
隻是上一世程定安找不到蘇嶸的把柄,蘇嶸出了事之後,也不知道蘇老太太最後一次進宮是和皇帝說了什麼,蘇老太太撞死在了宮裡,而程定安的父親也莫名暴斃了。
如果不是有了衝喜的蘇邀這層關係,蘇三老爺死命求情,程定安的爵位能否保得住也是一個未知數。
隻是後來程定安支持的五皇子上位了,所以程定安才起死回生,得了機會一飛衝天,成了新帝身邊的大紅人,從此不再把蘇家放在眼裡了。
這一世,太子已經死了,二皇子三皇子爭權惹得聖上厭惡,都被圈禁在各自王府,無召不得出。四皇子風頭正盛,五皇子卻還什麼都不顯。
程定安現在當然還得苦心孤詣的瞞著當年的真相。
蘇杏璿把夢裡的事情儘量仔細的想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麼細節,才有恃無恐的笑了笑:“我是喪家犬沒錯,可程公子,您現在的處境也未必比我好到哪裡吧?我大哥之前是抓不住你的把柄,可是這一次你動用了人手,他那麼敏銳的人,說不得就已經察覺了什麼,你真的就半點不擔心?”
如果真的不擔心的話,就不會連平時最喜愛的玩意兒也放下了。
男人總是口是心非的。
程定安幽幽的看著她,看她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人,倒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一個擺設,裡頭半分感情色彩都沒有。
這個蘇杏璿他當然知道。
誠然如同蘇杏璿所說,他關注蘇家著實已經很久了。
蘇家對外宣布說什麼是雙胞胎失落在外,可是事實上什麼雙胞胎,分明就是一個冒牌貨,因為蘇家傾注了大力培養,所以舍不得罷了。
這一次蘇桉做出來那些蠢事,不也多虧了這個妹妹在裡麵推波助瀾興風作浪嗎?
隻是沒想到蘇杏璿比他想象的還要知道的多的多。
這麼絕密的事情蘇杏璿竟然都知道,他竟然忘了,蘇杏璿在被揭穿身份,甚至在真千金回來之前,一直都是蘇家最受寵愛的女兒。
如果說還有人更知道蘇家的秘密,那這個人,除了蘇杏璿,還能再有誰呢?
這麼一想,蘇杏璿倒果然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他忽然笑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仿佛從未出現過,對著蘇杏璿和顏悅色的道:“我們來談個交易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蘇杏璿掩蓋在袖子裡的手終於鬆了,她知道自己手掌心此刻肯定已經是血肉模糊。
可那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