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經長成,眉眼間滿是堅毅和篤定。
有一瞬間,元豐帝透過他看到了胡皇後的影子。
是,蕭恒比起先太子來,更像是殺伐果斷的胡皇後,有一股頑強的傲氣和毅力。
“汾陽王不肯承認是主使者,隻肯承認自己接了金東的銀子答應替他遮掩和平事兒。”元豐帝點了點桌子,讓蕭恒重新坐下:“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沒有針對蘇家的理由,一個親王,何等尊貴?不至於苦心孤詣的去對付一個蘇嶸。”
“是不是的,讓證據來說話。”蕭恒直直的迎著元豐帝的目光,半點不退讓:“我從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每天都過的很安心。如今卻不同,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當初我的父母親是被陷害的,我也險些胎死腹中。可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幕後主使除了兩個已經廢成庶人的皇子,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這一切我都不知道,如今蘇家前腳幫了我,跟我走的近了些,後腳就被人如此針對,要我完全不多想,不能。”
聽他這麼說,元豐帝在心裡歎息了一聲,卻也並沒有惱怒,畢竟他心知肚明,蕭恒說的完全事事實。
對於汾陽王,哪怕是他,要說不懷疑那是假的。
可汾陽王妃當年畢竟對他有大恩,汾陽王這些年也不可謂不老實。
他已經讓錦衣衛去查證過,汾陽王妃所說的那些事也的確都存在,這些年汾陽王吃喝嫖賭無所不至,所花費的銀兩更是數不勝數,家中早已是入不敷出。
那麼,汾陽王自己所說的,為了銀子幫了金東一把,也的確是有可能的。
他原本想要睜隻眼閉隻眼,可如今看蕭恒的態度,分明是不讚同,衡量一陣,他問:“那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蕭恒立即反問:“自然是該怎麼樣怎麼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哪怕是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他為何能夠置身其外?”
元豐帝品位出些東西來:“你似乎十分的不喜歡汾陽王。”
“對我有敵意的一切人和事,我都不喜歡。”蕭恒麵色冷漠:“我是誰?是個原本不該存在這世上的人,僥幸撿回一條命長到如今,才知道周圍這麼多明槍暗箭。上一次能活下來是靠運氣,是靠我父親他們,可以後我就要靠自己了。我若心慈手軟,遲早會死的。”
他口口聲聲都是死字,元豐帝心中原本不滿,可觸及他的眼神,卻又是一滯。
最終他擺了擺手:“朕知道了。去看看你曾祖母。”
見蕭恒立著不動,元豐帝就皺眉:“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你若是攥著從前的事情不放,那你香怎麼樣?這麼多天朕不曾逼過你,可凡事都有個界限,阿恒,你也知道你不容易,既然知道,就更該要珍惜,你仔細想一想朕說過的話。”
蕭恒沉默的轉身出門。
元豐帝看他一陣,才搖了搖頭。
等到晚間,人人都聽說了汾陽王被關押在宗人府的事。
這麼多年來,這還是頭一遭,一時之間人人震動,上至太後下至功勳有爵之家,全都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