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坐在她的對麵,今次來順天府,汾陽王妃心緒不平,整個人都暴躁陰沉,完全沒有前幾天的意氣風發。崔先生跟在王妃身邊久了,知道汾陽王妃這是有些害怕了,她其實一直都很忌諱蘇邀,隻是一直嘴硬不肯承認,可她現在隻要有點風吹草動,就疑心是因為算計了蘇邀,而被反過頭來報複了。
等了好一會兒,汾陽王妃的耐心逐漸耗儘,她握著杯子的手背骨節突出,青筋一根根的十分明顯,狠狠的閉了閉眼睛,她將杯子砰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對著進來的順天府的府丞厲聲問:“冉大人,本王妃來了這麼久,你們順天府的秦大人就是這樣怠慢的!?”
冉大人同樣為難,誰也不是傻子,前腳抓了人家哥哥,後腳王妃就找上門來,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秦大人哪裡還肯出來見汾陽王妃?秦大人是順天府的老大,他老人家不想出來,這事兒可不就落在了他這個二把手身上。
眼看著是裝傻裝不過去,冉大人磨磨蹭蹭的開了口:“王妃容稟,大人實在是公務繁忙,走不開......”
“公務繁忙......”汾陽王妃已經儘力忍耐,聽見這推脫的套話卻還是忍不住心頭火起,惱怒咬牙:“彆跟本王妃說這些虛話套話!你們直接從我汾陽王府抓了我哥哥,到底是個什麼緣故,難道你們不要給個說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順天府如今真是好大的膽子,真當我汾陽王府無人了不成?!”
誰也不想被扣上一頂欺負寡婦的大帽子,何況這寡婦的身份還非比尋常,冉大人滿嘴都起了燎泡了,苦著臉無可奈何的搖頭:“王妃言重了,隻是如今府裡有一樁案子,非得讓崔三爺配合調查一番才行,哪裡敢無憑無據的抓人呢?”
汾陽王妃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話裡的關鍵,立即問:“那意思就是,你們有憑有據了?既然有憑有據,那就說一說,到底是為什麼抓的人!?今天若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本王妃也不準備回王府了,徑直進宮去問一問聖上!”
她在宮中自來得臉,冉大人也是知道的,聽見她這麼氣勢洶洶,正不知道該怎麼說,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一個書吏進來稟報:“府丞,推官那邊有了進展。”
冉大人如獲大赦,朝著汾陽王妃拱了拱手,飛快的走到一旁,等到聽完了書吏的話,他轉過頭來,臉上不再跟之前那樣為難,隻是對著汾陽王妃再次行了個禮,坦蕩的搖頭:“王妃,才剛問明白了,崔三爺隻怕是跟一樁命案有牽扯,不能隨您回去了。”
啪嗒一聲,汾陽王妃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碎片飛起來濺在她手背上,在她手背劃出一條口子,可她如今顧不上。
她知道這一次怕是事情有些不好,但是之前崔三爺一直信誓旦旦的說絕不會有什麼問題,首尾他都已經收拾好了,包括那個吳倩娘,那是他幾年前就已經布置好了的棋子,不會有人起疑。
她整心裡一直還存著幾分希望,希望順天府來找崔三爺不是為了那樁案子的事。
可是現在,這希望驟然破碎,她喉嚨都泛著酸,一雙眼睛厲色迸出,勉強還端著氣勢問:“你說什麼!?什麼案子?!”
崔先生的眉毛已經動了動,他已經察覺到了,順天府敢晾著王妃,就說明總是有所憑恃的。
“回王妃的話,說起來,這案子王妃一定也是聽過的,崔四爺崔成茂殺妻一案,如今有了新的進展,有鄰居證明,出事的那一天,有一個陌生男人急匆匆從崔家宅子裡跑出來,已經有人認出,那個人就是令兄崔三爺。”冉大人現在十分沉得住氣,冷著臉道:“加上吳倩娘也承認,她當時其實並未昏厥,隻是被令兄威脅,所以不得不協助令兄殺了李氏,並且將殺死人的匕首放在崔四爺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