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當然沒吃到小魚乾,她在魔王清醒的瞬間就改了口。
“我說我想出去買東西,想吃乳酪乾。”她一臉真誠,看不出絲毫心虛的樣子,還反問了回去,“大人你聽成了什麼?”
魔王將信將疑地飛起來,變成一團魔氣將蘇琳抱進懷裡。
但當蘇琳在它懷裡伸出手的時候,發現魔王很警惕地又將儲物空間挪了位置,藏在非常隱秘的地方,她摸索了兩分鐘才找到。
幾隻魔氣貓咪在她伸手的時候將她給拉了回來。
魔王皺著眉訓斥:“彆亂動。”
蘇琳乖乖坐好不再搗亂。
從傳送陣出來的時候,魔王沒有立即離開,原地站了一會沒動。
“怎麼了?”
“有魅魔的味道。”魔王道。
這裡的魅魔隻有一個,那就是莫妮卡,應該是她追查自己的行蹤找到這了。
蘇琳有些擔憂:“被查到沒有關係麼?她會不會通過傳送陣進入深淵?”
魔王霸氣地道:“哼,雖然我幾百年沒出來,但想站在我頭上還差得遠。就算查到了又怎麼樣,想打就讓他們過來。我的領地可不是他們想進來就進來的。”
也確實是,魅魔找到傳送陣後就試圖啟動,傳送陣亮是亮了,她卻還在原地站著沒進去,折騰到最後也隻能無奈放棄。
蘇琳看著威武霸氣的魔王安下心來。
沒有繼續停留,他們朝前飛去,經過多米村的時候,看到內麗正嘗試著自己行走,她氣色又好了些,隻比正常人瘦弱一些。
一些村民背著一筐筐東西穿過森林朝亞塞鎮走去,森林這條路安全之後,他們進鎮子的機會也多了許多,不管是賣東西還是去探親都很方便,村民們由衷地感謝那個在森林裡打通一條路的人。
許久沒去看巫妖家外的辣椒苗,經過巫妖家時,蘇琳特地讓魔王停了一下。
特倫托還住在這裡,可能以為附近的植物都是野生的,他沒有管過也沒有處理掉。
原本隻有豆子大小的辣椒此時已經露出了小小的尖角,有幾個長得快的都已經有小指長了,也許下次來就能摘下來吃了,蘇琳不由一陣興奮。
她才剛看了片刻,特倫托的聲音就從屋裡傳了出來:“這裡不看病,回去吧。”
蘇琳疑惑抬頭,就見特倫托從三樓外的台子上探出頭來往下看,跟她對上視線後特倫托眼前一亮,立即從陽台翻了下來,很快落到了他們身邊。
“你是來找我的?怎麼不進去,我還以為又是來找巫妖看病的惡魔,也許我該立個牌子在這了。對了我跟你說,我昨晚上回來後就一直琢磨故事,現在已經差不多想好了。”
特倫托亢奮到恨不得現在就拉著一群人將他的故事全部拍出來。
蘇琳見他在辣椒苗旁邊走來走去,生怕他踩中一顆,趕緊將他往旁邊引去。
“我要去港口買些東西,經過這裡順便來看看這些植物。”
“嗯?”特倫托才看到那一片植物,“這是什麼,不是雜草?是巫妖種植的?”
“不是,是辣椒,一種做飯用的調味品,比較稀少。還得麻煩你多照顧一下它們,千萬彆讓什麼動物和人給破壞掉了。”
特倫托點點頭,掏出那根黑色法杖繞著辣椒苗轉了一圈,法杖間飄出團團黑霧落在地上。“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下了個詛咒,隻要靠近這裡就會感到窒息難受無法前進。”
蘇琳額頭有要冒汗的趨勢:“亡靈法師也會詛咒?”
特倫托笑了笑,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不是,我不會,這是巫妖留下的魔法書,我研究了一下發現還挺有用。”
哪怕墮落成亡靈法師,他的經驗和天賦也沒有丟,仍舊比大多數亡靈法師都要更厲害,學習能力也非常強。
至於當初會栽在巫妖手中那都是意外,特倫托想要尋找阿瑟的心太急切了,幾十年尋找沒有結果,他的精神狀態也開始不太穩定,恰好在這時候遇到了巫妖,巫妖看中了他身上攜帶的東西和他堅韌又強大的靈魂,欺騙特倫托自己有辦法之後,巫妖借助幫他的理由將他毒暈了過去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陣法之中,可惜巫妖算錯了一點,特倫托沒那麼好對付,他的靈魂有東西在守護。陣法已經啟動,一旦中止就會廢掉,巫妖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材料,就一直耗了下去直到蘇琳和魔王到來。
不想提起這些過往,特倫托又問起了蘇琳歌劇的事。
見他是真的很上心,蘇琳也不好再敷衍,打算好好聽他說說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看眼天色還不到中午,今天的陽光很好,樹屋前是片空地,天比往日都要藍一點,陽光直射下來,四周一片光亮。淺淺的魔氣像絲帶一樣,是個很適合講故事的天氣。
蘇琳將魔王抱進懷裡順著它的背脊讓它再睡會:“你先睡會,我估計要聊很長時間,等走了我喊你。”
魔王眯著眼睛瞅了特倫托一眼,最後腦袋塞進她懷裡,尾巴圈住蘇琳的手臂打起了小呼嚕。
蘇琳揉著魔王,跟特倫托走到樹屋門前,法杖在地上點了點,地底飛快鑽出了兩條樹根,樹根很快變成了樹墩子。
蘇琳訝然:“你還能使用自然魔法?上次不是說不能了?”
特倫托朝她眨眨眼,像是避開魔王一樣輕聲道:“我的元素親和力很高,就算自然女神不再眷顧我,簡單的自然魔法還是可以使用,但戰鬥就不太行了。”
像催發魔植這種事,需要很強的精神力,他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恢複,現在根本不可能做到,但如果是催發普通作物種子還是可以的。
蘇琳聽得眼前一亮:“你是說可以催發普通種子?範圍多少,催發到哪種狀態,這樣成熟的作物嘗起來口感和自然成熟得一樣麼?營養成分是不是也一樣?”
沒想到她的關注點竟然在這個上麵,特倫托無言半天:“這個我還真研究過,以甜菜根來說,自然長成的甜菜根做出來的糖很甜,但是魔法催發的甜味隻有一半不到,麥子經過催發後比自然長成的顆粒要大一些,這個也要看操控者的魔法操控精細程度,如果控製力不足,麥子能長出來,也能結出麥穗卻長不出麥粒,結出來的麥粒味道也會很差。所以很少有魔法師去做這種事,法師塔也不提倡。”
不愧是曾經的法聖,特倫托說起這些時表情都認真了幾分。
蘇琳聽完有些遺憾:“原來不行麼?那真是可惜。”
“你需要催發種子,什麼種子?”
“深淵荒涼貧瘠,什麼都沒有,我想在那裡種地,但不少種子還沒發芽就死了。”
特倫托指點道:“可能是溫度和環境不太合適,植物像人一樣也有情緒和喜好,有些喜歡溫暖潮濕的地方,有些喜歡寒冷乾燥的地方,你沒選對適合它們的地方肯定沒法發芽,有機會我去幫你看看。”
蘇琳簡直想現在就把特倫托給拐回去了,她一臉惋惜地盯著他看了半響:“你轉成亡靈法師真是天大的浪費。”
特倫托悵然地笑了笑,這麼多年他也有過片刻後悔,他曾想放棄柏莎執意來到這裡是不是一個錯誤,拋棄曾經虔誠無比的信仰背叛自己的神,被所有人唾棄究竟對不對?可他要彌補自己的錯誤,阿瑟不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柏莎的哥哥,如果不將他找回來,哪怕沒有轉成亡靈法師他也沒法再對自己的信仰虔誠下去,他已經背離了自然魔法的意義,無法再像從前一樣堅定無畏地向前。
所以他不能逃避也不可以逃避,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雖然很艱難,卻也讓他的精神和意誌更加堅定。
到這個年紀已經不會再被太多外物給乾擾了,特倫托很快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拉著蘇琳繼續討論自己想了一夜的故事。
“先不說這個了,我跟你說一下昨天想了很久的故事,從小時候開始……”
特倫托這些年輾轉各個城市,也看了不少歌劇演出,舞台的形式就限製住了故事的時長,超過兩個小時觀看者就有些坐不住了,超過三個小時不僅觀看者受不住,表演者的體力和精神力消耗都很大。因此他將自己的故事精簡了很多,隻保留了一些印象深刻的地方。
儘管是想將這個故事演出來後自己收藏,特倫托也有那麼點想法,希望這個故事可以讓更多人看到,因此他聽從蘇琳的建議稍微模糊了故事背景。
戰爭中失去親人的特倫托被柏莎和阿瑟兄妹倆一家收養,和他們成為了親人,收養他的人也很快因為戰爭離去,三個孩子相依為命,慢慢長大後的特倫托喜歡上了善良包容的柏莎,可他一直不太敢表達自己的心意,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暗戀,他多次鼓起勇氣想要告白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失敗,這過程中發生了很多搞笑的事。
故事就是從男孩策劃各種想要告白開始。
像是回憶又像是在說故事,特倫托整個人都回到了年輕時代,眼神裡滿是溫柔笑意。
“我不太會做飯,想給她做她喜歡的餅乾,結果差點燒了廚房,做出來的餅乾太醜還得了最醜餅乾大賽。我寫了信和花送出去卻送錯了人,等了很久等來了學校的一隻魔獸,因為有隻魔獸和柏莎的名字差了一個字,我被魔獸追著跑了一天,最後藏在一棵樹上才逃掉。後來朋友告訴我一個損招,說扮成柏莎最害怕的樣子嚇她一下,等她害怕的時候再解除偽裝,柏莎是很害怕,結果我還沒解除偽裝就被她狠狠打了一頓,阿瑟正好經過,我被倆人揍了一頓,差點就沒跑掉,後來還不敢說出真相,隻能想辦法遮掩傷口,阿瑟下手很重,真的疼了好多天。”
蘇琳聽著都忍不住笑起來,這真是太倒黴了點。
“最後我終於告白成功了,還是因為我穿女裝偷偷跟在柏莎身後被發現,有點丟臉,但是很開心。”
蘇琳驚異地上下打量他一陣,沒辦法想象那是什麼場景,特倫托摸摸自己的臉,他現在的樣子是糟糕了點,其實他年輕時候可一點都不差。
“後來呢?”
“告白成功我太激動,把自己變成了一棵樹,還結了滿樹的果子,果子差點被人摘走,柏莎拔起我的樹根抱著我跑回了家。彆看她長得柔弱其實力氣很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劍士。”
“但是戰爭也來越頻繁,學校被炸毀了,我們搬了兩次家,金係魔法課的老師為了救我們死了,後來……”說到這特倫托突然停住了,他說,“後麵的不要了吧。”
“什麼?”
“我想讓故事停在最開心的時候,玫瑰小姐的愛情雖然很美也感人,但我希望彆人看到我和柏莎的故事時是笑著的。”
可能是受先前的歌劇影響,現在很多大劇院的歌劇結尾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無法在一起,就像玫瑰小姐一樣給人留下深深遺憾,要麼就是場麵很宏大的戰爭歌劇,純粹的愛情喜劇幾乎沒有。
蘇琳不太了解現在的歌劇都流行什麼,但聽特倫托的講述她都覺得很有意思,如果能演出來肯定很吸引人。
特倫托撫摸著手裡的綠色法杖:“我在所有人都不看好自然魔法的時候,打敗了學校裡的雷係法師拿到了第一名,在所有人麵前跟柏莎求婚,她答應了。然後我就被一直不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阿瑟追著打了一頓,他還說要殺了我,哈哈哈,阿瑟那個笨蛋。”
蘇琳跟著笑了起來。“你們感情真好。”
“到這裡就結束了,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