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琳走上街的時候差不多就是跟人群逆向而行,街上不停有人朝劇院方向趕過去,耳邊全是關於幻影劇的消息。
“你看過雨樹了麼?這個名字是不是很浪漫,一個木係一個水係,兩人不分彼此,我真希望我也能遇到這樣美好純真的愛情。”
“你還沒有看過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聽人說的啊,劇情我都大致知道了,但是他們說不清楚結尾怎麼回事,隻說很有哲理什麼的,宣傳了什麼反戰思想,難道有戰爭場麵?結尾漸漸消失的人就代表死亡,兩個人也沒有走到最後就分開了,也可能都死了,隻有柏娜活了下來。表達了導演對人生的思考,生活就像這樣,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就丟失了某位朋友某個重要的人。還寄托了導演的期盼,希望所有分散的人都有相聚的一天,希望這世界上不再有戰爭……”
同伴驚呆地聽著:“這,這麼有意義麼?”
“對啊,果然不愧是令人震撼的新劇目,故事也這麼令人印象深刻富有哲理!”
蘇琳也聽得目瞪口呆,都已經理解到這份上了麼?
普通人自然沒有這樣深刻的印象,會有這種感悟的自然也是位相當感性也相當有文采有地位的人說出的,也就是城裡有名的遊吟詩人阿爾納。
阿爾納是個非常普通邋遢的中年人,頭發淩亂爆炸,衣服發白發舊,從不穿洗衣服,沒有怎麼刮過的胡子就像他的頭發一樣淩亂,看起來落魄極了,大概沒幾個人能將他跟整個大陸都鼎鼎有名的著名詩人連接到一起。
他出現在人群裡的時候,跟那些身上帶著魚腥味的漁夫沒多少區彆,他還湊了一個漁夫的數被帶了進去。這讓他頗為得意。
阿爾納早在幻影劇出現的第一天就聽到了消息,但他那時候被其他事情牽絆實在走不開,等到第二天傳到耳邊的聲音更多了,全都是叫好聲,並且這些聲音全都是來自底層。從船工口中從漁民口中從菜販水果販子各種販子口中。
阿爾納跟彆的詩人不一樣,他的詩歌向來樸實無華,充滿了小人物的喜悲,他覺得來自最底層的聲音才是最受喜愛也最真實的東西,於是他推掉了其他行程,根據那些人的指引來到了劇院。
這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沒有多少看起來高高在上的貴族們。
跟阿爾納想象的不一樣,這個故事並不鄉土也不是講述底層人物的故事,主角還都是學院的學生,為了追求喜歡的人鬨出各種笑話引出種種誤會,看得人捧腹大笑完全停不下來。但後半段的基調猛地一變。原本也被逗得開懷大笑的阿爾納猛地坐直了身體,周圍的人還沉浸在輕鬆的範圍,他卻感覺到了一種沉重,一直到最後,許多人都說看不太懂,他卻是滿心恍然,如果故事從頭開心到最後,那也隻是個普通的喜劇故事而已,可後來它留了遺憾。
如果這個故事原型真是柏莎和特倫托,那背景就是在戰爭時期,所以會出現那麼多魔物,所以他們被迫離開學校被迫分開。
導演以喜劇的形式宣揚反戰思想,告誡人們珍惜當下美好生活。
阿爾納從沒有受到這樣的震撼,他覺得自己跟導演產生了靈魂共鳴,回去後連詩都顧不得寫,向周圍人大力讚揚了這部劇,幾乎誇出了花來。
這番言論讓許多打算繼續觀望的人產生了興趣。
幸虧蘇琳並沒有聽到阿爾納的原句,不然一定想要給他頒發一個理解第一名的獎章。
“果然遊吟詩人聚集地的自由之都,這理解能力實在是太強了。”蘇琳擦擦額上的汗。
今天前往劇院的人太多,蘇琳輕易就喊到了一亮魔獸馬車,到達魔法師學院的時候還不到中午。
開放日學院的門前也排起了長龍,蘇琳拉著萊茵就站在了隊伍後麵,沒多久輪到了他們倆,交了幾十個銀幣之後兩人踏入了校園。
魔法學院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大,它幾乎占據了一整片島嶼,這個島上有山有水有樹林,實在是太大了,進去就要迷路,因此入口處就有指示牌,牌子特彆大,從上到下寫了各係的大概方向。
魔法係彆多,每一個係都有單獨的教室和訓練場地,基礎的五大係人最多,變異係如冰雷電空間精神係可能就隻有一位導師,最多不超過十位學生在,雷電係今年沒有新生入學,現在的那一根獨苗還是幾年前入學的。空間係更慘,唯一的學生都快要畢業了都還沒有新生入學。
除了各係上課的地方,學校裡還有娛樂室,圖書館,還有任務室,比較類似魔法師協會的發放任務的地方,學生們可以在這裡接受導師們發布的任務來換取積分,積分能在學校的寶物室兌換武器魔法物品魔法袍等物品,甚至可以換取法聖的一次教導。
蘇琳在學校裡轉了一圈,可能是習慣了外來者參觀,學生們都神態自若地在校園中穿行。
他們並不怕有人亂闖宿舍或者不能去的地方,學校不能進的地方都有魔法陣禁製,沒有佩戴徽章的人都會觸動陣法被困住,哪怕偷到旁人的徽章也不行,徽章和本人是綁定的,就像契約一樣,不契合的徽章在踏入校園的第一時間就會被發現。
蘇琳一路上都緊握著萊茵的手,這裡高手太多,她非常擔心萊茵會被發現。
“放鬆點。”
“我放鬆不下來,要不你在外麵等我,我自己想辦法去法師塔。”
萊茵反問:“你有什麼辦法?”
蘇琳自信地笑:“你不知道我幸運值滿分麼,精靈王我都能見到,法聖怎麼就不能了?”
萊茵搖頭:“我不信。”
蘇琳知道他這是在激自己,到底是沒忍心把他趕出去,就是握住他的手又緊了點。
兩人沿著校園七拐八繞的路向著法師塔前進,不少人跟她同樣的目的,他們來法師塔的目的是為了朝拜,就像拜神一樣。
蘇琳跟著人群終於繞過所有建築來到了法師塔下,她這時才發現,原來周圍布滿了可怕禁製,就算是學院的學生沒有帶領也無法靠近。
湊近了看這座被神化的法師塔才能發現它多麼高大雄偉,遠看時隻有細細一道,實際它非常粗壯,不知道在此矗立了多少年,塔身還有些剝落和裂痕,牆壁上的窗玻璃甚至碎了一半沒有修理。
如果它不是立在這裡,可能會被人誤以為它已經廢棄很久了。
蘇琳仰頭看著,除了第一天剛看到的時候,後來幾次靠近都再沒有看到過元素人了,好像那時候就隻是她的幻覺一樣。
“你看那個窗子邊是不是有人?”看了一陣,蘇琳突然指著中間某個窗子邊對身邊的萊茵說道。
塔中間差不多是四五十米的地方,換作一般人當然看不清楚,但蘇琳眼神好,發現某扇窗子邊有個人影在晃動。
可惜就在她伸手指過去的時候,窗邊人離開了。
“怎麼走了?你說那是不是柏莎?”
萊茵沒看清楚,自然也不知道,他附和地點點頭:“有可能。”
蘇琳說著自己的主意:“白天這裡還有守衛,要不我晚上進來吧,開放兩天,晚上就待在校園裡不走,天黑之後直接上去,那些結界禁製對我都不起作用,我很順利就能上去。”
萊茵:“……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蘇琳默默回望:“這不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麼?”
“法師塔那麼高,你怎麼知道柏莎在哪一層,萬一中途被人發現了怎麼解釋,他們攻擊你怎麼辦,這裡居住的都是法聖!”
蘇琳打了個響指興奮地道:“對啊,這裡沒有劍士,法師的攻擊也對我無效,法聖修煉很久年紀也很大了,肉搏肯定打不過我。”
萊茵這次沒反駁什麼了,攬著蘇琳的肩帶著她朝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
“回去,現在就回家。”
“彆啊,好不容易來到這裡。”蘇琳扒拉他的手臂,卻完全扒拉不動,她聲音稍稍大了一點,“萊茵!”
蘇琳是真的想見柏莎一麵,如果柏莎已經完全不在意特倫托是誰,那她不會再多說一句轉頭就走。
但如果柏莎一直在等,最起碼也要讓兩人解開心結。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聲呼喊驚動了什麼,就在她還在跟萊茵的手臂糾纏的時候,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暗了一些,像有烏雲飄了過來,蘇琳下意識地鬆開手仰頭看向天空,天空之上,熟悉的巨大元素人正繞著法師塔轉動,近距離觀看能看到那些元素人的五官,每一隻元素長得都各有特色,它們身上的顏色各有不同,蘇琳很輕易就能分辨出那是五種組成世界的基礎元素,金木水火土。
元素人冷漠地看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果不是被法師塔困住,或許它們早就離開了這裡飄向遠方。
這麼壯觀的場麵,周圍的遊客們卻毫無察覺,來朝拜的人在塔前方跪下禱告,另外一些人仰頭看了一陣就默默離開了。
好像整個世界都是正常的,就隻有她不正常。
蘇琳恍惚地晃著萊茵的手臂:“你看到了吧,它們又出現了。”
“看到了。”
“它們真的是法聖的元素具現麼?我看裡麵的法聖現在也沒有在修煉。我記得那晚打雷的奈隆也是法聖之一,可元素人裡並沒有雷係。為什麼?”蘇琳疑惑地問萊茵。
萊茵也不知道為什麼。
蘇琳盯著元素人,她的視線太直接,原本正四處看的黃色土係元素人突然低下頭來和蘇琳對視了一眼。
那瞬間蘇琳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身渾身一顫,元素人竟然朝塔下飄了過來。
萊茵也看了個清楚,抬手就要防備,蘇琳死死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出手。
元素人很快來到眼前。近距離接觸的震撼完全無法言說,她像是麵對一堵厚重的高牆,鼻端甚至隱約能聞到一股屬於泥土的味道。
元素人對萊茵沒有任何興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到了蘇琳身邊,那雙眼睛裡它似乎有什麼不解,伸出手指就要觸碰她。
蘇琳抬起手朝它靠近,元素人反而遲疑了一下,隨後它伸出手指,巨大的手指和細細的手指緩緩觸碰到一起,隨後元素人被一股力量猛地彈了出去,幾乎沒有什麼防備地撞在了法師塔上。
元素人的撞擊自然沒對法師塔起到任何變化,可身處在塔裡的人卻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下撞擊。
蘇琳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其餘四隻有些亂了順序的元素人。
“我,我什麼都沒做,為什麼?你剛剛沒有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