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怔國是憋著氣找到了薑天賜,金南俊本來想攔著他彆那麼衝動,但是沒攔住,小孩兒聽到消息後就完全暴走了,問他薑天賜在哪,然後甩下書包就直奔公司。
最後,他在二樓的一間無人練習室找到了薑天賜。
推開門進去就看到他坐在地板上發呆,田怔國走上去,心裡窩著火,劈頭蓋臉下來一句話,語氣差得像是要吃了他。
“你是不是要走了。”
“啊?”
薑天賜茫然地抬頭看他,卻看得田怔國更加生氣。
“彆裝了,南俊哥都聽見了,你跟d說想回中國是吧!”
果然,這話說出來,薑天賜沉默了,把頭低回去,繼續看著地板發呆。
“為什麼啊?”田怔國前所未有的憤怒,“想讀書?要是想讀書的話,那你一開始乾嘛去了啊?”
為什麼,明明馬上就要出道了,明明已經看到曙光了不是嗎?
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這個嗎?為什麼偏偏要在隻剩臨門一腳的時候,卻這麼輕易地說放棄呢?
為什麼,薑天賜也想問為什麼。
從一開始來到這裡的鬥誌昂揚,到現在每天像個機器人一樣,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宿舍公司兩點一線,無休止的訓練和出道在即的壓力,讓他蓄滿了情緒想要爆發,卻也能在一瞬間突然熄火。
是在哪個瞬間呢?
薑天賜咬著嘴唇想,是宣布他們即將出道的時候嗎?像一記重錘,砸的他頭暈目眩,整個人翻江倒海;還是在被老師罵的時候?他低著頭,覺得很丟臉,很自責;又或是一個人深夜走出公司的那一刻,天上連月亮都沒有,月亮都在休息了,他還在流汗。
其實都不是,也許是那天早上的瞬間。
和田怔國吵架的那個瞬間,他說出“你不叫我起床,我也不幫你錄視頻了”的瞬間,那時候他在想,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呢?
我來這裡的作用就是為了叫人起床嗎?
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薑天賜覺得自己再也無法承受出道所帶來的重量了。
“你真的覺得,我現在是可以出道的程度嗎?就算最後幸運地出道了,也真的會有人喜歡我嗎?”
田怔國的回答被梗在嗓子眼裡,練習室裡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我想了很久,”薑天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努力,一切困難都會引刃而解的,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的。其實很多事情我好像再努力也沒有用,它們的決定權根本不在我手上,我控製不了,也沒法逃脫回避。
我總是告訴自己,既然成為了預備役,那就應該更加好好努力,做到更好,可是時間在一天天流逝,我卻沒有任何進步,這個東西不是我想要更好,就真的能變更好的。”
薑天賜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臉上沒有微笑,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很平靜,有一點苦澀。
“你懂我嗎?你能懂我嗎?”
田怔國呆呆地站在原地,果然什麼也回答不出來。
薑天賜收回目光,繼續看著地板。
他們的關係看似緊密,其實也相當脆弱,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無法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就像現在,他如果回到重慶的話,那麼後半輩子可能都與田怔國,與其他哥哥們沒有任何關係了,那還說什麼朋友呢?
他從地上爬起來,拎上旁邊的書包準備繞過他走出去,結果在推開門的一瞬間被田怔國叫住了。
他回過頭,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真摯而焦急:“就算我現在沒法懂,但是你就非要離開嗎?”
“除了出道,這裡就沒有一個,值得你留下來的理由嗎?”
……
薑天賜頓了頓,盯著他的眼睛,說:
“你講這話好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