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哲彥氣喘籲籲地趕到廣場。
莊瀚學居然在和賣氣球小玩具賺零花錢的幾個學生妹嘮嗑, 嘻嘻哈哈, 光落在他臉上,分外燦爛。在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一聽就能分辨出那明亮的笑聲。
當他快走近時。
莊瀚學像福至心靈般,轉過頭來, 望向他,眯著眼睛笑起來。
秋哲彥心亂跳個不停,喘不勻氣,這些天他睡不好、吃不下, 快速地瘦了許多,眼下黑眼圈更重了, 頭發亂糟糟, 連褲腳都一隻紮了, 一隻沒紮。
實在稱不上好看。
他聽見莊瀚學對女生說“喏,我男朋友來啦。以後再見啦。”
女孩子聽了眼眸晶亮、臉頰撲紅, 非要送個小豬佩奇的氣球給他, 莊瀚學也不客氣, 道了謝,把小豬佩奇的氣球係在輪椅上。
秋哲彥覺得他已經很冷靜自持, 也要被這個冤家搞得心情一會兒上天一會兒下地。
他各種縝密詳儘的計劃, 都跟莊瀚學說了。
結果這家夥突然自己跑出來了!
他能不來嗎?
明知道不安全,明知道不理智, 明知道漏洞百出, 可他還是第一時間就奪門而出。
什麼計劃都拋到腦後了。
看, 莊瀚學雖然看上去被軟禁了也過得優哉遊哉毫無抵抗,其實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他呢,一找到機會就逃出來飛奔而來。
可是當他找過來了卻看到這家夥居然一臉輕鬆,一點都沒有私奔逃跑的緊張感。
莊瀚學渾若無事,好像隻是坐輪椅出來散步罷了。
隻有他在那乾著急。
他又急又氣“你還有心思和女孩子搭訕呢?!”
莊瀚學自認為很有道理地說“你又吃醋?這不是搭訕,這是找保鏢呢。我特地到這人多的地方來等你,再找幾個人說話,萬一我爸的人突然衝過來抓我,我跟人呼救他們才會相信我呀啊。”
秋哲彥現在也沒時間跟這二百五吵架,轉過身,背對向他,說“沒時間檢查這個輪椅有沒有定位……我背你。”
莊瀚學往他背上一趴,剛掛上去“有定位的,有顯示屏,還是觸摸屏呢,能聯網,帶電子地圖。”
秋哲彥抖了抖,說“……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莊瀚學抱著他的脖子“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沒發現。後來發現了,我想想,我總不能開回去吧。逃都逃出來了,還往回跑啊?”
莊瀚學突然跑出來,把他計劃全都打亂了。
可誰叫他就喜歡這個二百五呢?
莊瀚學就是這樣的男人,像一陣暖和的風,隨性而為,自由自在,總是先做了再去想。
莊瀚學趴在他背上笑“哈哈哈哈。”
秋哲彥好氣,捏一下他的屁股蛋子“你笑什麼啊?你還笑得出來。這下完蛋了。”
莊瀚學差點摔下去,幸好抓得牢“我就覺得我這樣騎著你飛奔真的好好笑……那邊還有人在看我們,大概以為我們是神經病吧哈哈哈哈哈。”
秋哲彥氣著氣著也笑了。
他們倆現在看上去糟糕極了。
一個拖著瘸腿,一個儀容不整,一個哈哈大笑,一個行跡鬼祟。
一個背著另一個,在人群中逆流穿行。
這還沒走出多遠。
至多百米。
他們就被人圍住了。
一網打儘。
莊瀚學問來人“是我爸還是我媽?”
來人道“莊老先生在附近的酒店等你們。”
莊瀚學“哦”一聲,“是我爸。”
哦個頭啊哦!!秋哲彥眉頭緊皺,一言不發。現在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他不該抱著僥幸心理。
可是假如重來一次,他一定還是會趕來。他也不是冷靜的性格。
莊瀚學讓秋哲彥把他放下來,單腳立地,掛在秋哲彥身上,指揮來抓他們的人“輪椅沒丟吧?讓人開過來給我坐。”
還和秋哲彥說“小秋,那個輪椅可好了,開起來賊快。你要不要坐坐看?”
秋哲彥“……”
他服了這家夥了。
莊瀚學見他很緊張,捏捏他的手“彆怕嘛。”
秋哲彥沒辦法開玩笑“不是怕。這在我的計劃之外,我什麼準備都沒做就去見你爸爸……我不知道會怎樣。”
莊瀚學放輕鬆說“我倒覺得形勢大好?他要是真打算拆散我們,那隻把我帶走就好啦,為什麼連你一起抓呢?對吧?”
秋哲彥愣了愣。
莊瀚學“我一路過來,本來覺得路上他就得抓我回去。但是他沒來抓,我想,他大概是想等你來了一起抓?不過要是我倆能直接跑掉就更好了。”
兩人十指交錯,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膈了下。
秋哲彥低頭看“……你一直戴著戒指嗎?”
他的左胸,心口,瞬間膨脹無限勇氣。
莊瀚學撓撓頭說“摘不下來……”
秋哲彥“……”
“叮。”
電梯到樓層了。
老莊總特地定了個總統套房談事。
秋哲彥依然有些緊張,進門之後聽到房門落鎖的聲音不由地肩膀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