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刑部的路上,李慕的心情有些沉重。
就算是現在替九江郡守翻案,又有什麼用處,九江郡守全族,主仆百餘條人命,早在十幾年前,就身死魂消,就算是今日朝廷還他們清白,他們也不可能看到了。
雲陽公主的駙馬是魔宗之人,這一次,整個蕭氏及其舊黨,恐怕都會手忙腳亂一陣。
神都的百姓,大都震驚於崔明是魔宗的臥底,以及八卦蕭氏皇族的醜聞,卻很少有人談及枉死的九江郡守,及其一家百餘口人。
李慕來到刑部,和刑部郎中說明來意。
九江郡守一家冤死,在朝堂上已經有了定論,李慕又是奉女皇的口諭,刑部自然不敢怠慢,將所有的官吏都動員起來,尋找十餘年前,九江郡守一案的卷宗。
這些卷宗,將被推翻重寫,九江郡守的冤屈,也將被洗刷。
雖然這已經和他本人,沒有什麼關係了,而因為勾結魔宗是株連九族之大罪,他的親人,後代,也死在了十幾年前的事件中。
刑部郎中將舊的虛假卷宗,一一銷毀,歎道:“十幾年了,九江郡守終於得到了公道。”
周仲背著手,淡淡道:“遲來的公道,不算公道,從他死的那一天起,他就永遠得不到公道了。”
說完這句,他就再也沒有開口。
刑部郎中思考著他的話,隻覺得侍郎大人和李慕都一言不發,氣氛格外沉悶,主動轉移話題道:“大人,漢陽郡天河縣的一位縣丞,前些日子,離奇死在家中,他的死法,和丹陽郡安義縣的縣令死法相似,像是同一人所為,雖然兩郡相隔千裡,兩件案子看似毫無關係。但下官調查後發現,安義縣令和天河縣丞,十多年前,都曾在吏部為官……”
周仲平靜道:“將此案的卷宗,送到本官的衙房中,本官會派人去查,你不用管了。”
刑部郎中點頭道:“下官這就去拿。”
李慕站在刑部院中,看著存放卷宗的一座座衙房,說道:“這其中,不知還有多少冤案。”
周仲淡淡道:“這些卷宗中,每一卷,都代表著幾位亡魂,他們或許有冤枉的,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九江郡守這般運氣,他們的冤屈,將持續千年萬年,直到天地湮滅……”
周仲說的,李慕又何嘗不知,事件冤案何其之多,其中極少一部分,能沉冤得雪,絕大多數冤案,都將被埋沒在曆史的天河,直至宇宙毀滅。
古今亦是如此。
片刻後,李慕離開刑部,周仲走回衙房。
他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一份卷宗,那份卷宗飄然而起,一團火光驟然出現,將那份卷宗吞沒,很快的,虛空中便空無一物,連灰燼都不曾剩下。
深夜。
李慕躺在床上,輾轉難以入眠。
一百多條人命,朝廷隻需說一句,這是魔宗構陷造成的冤案,就能輕飄飄的揭過,宛如十多年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這讓他心裡有些堵得慌。
片刻後,他拿出那隻海螺,用法力催動之後,小聲問道:“陛下,睡了嗎?”
長樂宮。
子時已過,周嫵躺在錦榻之上,卻沒有絲毫睡意。
這座宮殿,對她來說,無異於一個囚籠,這座囚籠,隔絕了親情,友情,愛情,以及任何人類該有的情感。
即便是白天,皇宮中人來人往,朝臣站滿紫薇店,她也時常感到孤獨。
每當夜晚,這種孤獨便會被無限放大。
四周沒有任何聲音,仿佛整個世界,除了她以外,就隻剩下死寂。
某一刻,這死寂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陛下,睡了嗎?”
這道聲音並不大,但卻為這死寂的世界,帶來了無儘的生氣。
周嫵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變的威嚴,問道:“何事?”
李慕沒想到女皇居然沒有睡,緩緩說道:“臣以為,朝廷應該將九江郡守所受之冤屈,布告天下,這樣才能還他的清白……”
周嫵想了想,說道:“朕明日會下詔,再令工部,在九江郡為其立碑建廟,為後人緬懷銘記。”
女皇比他想的還要多,李慕感慨道:“陛下英明。”
周嫵問道:“還有什麼事?”
李慕想了想,說道:“陛下,這可以傳音的海螺有沒有多的,臣的未婚妻在北郡,和臣相隔千裡,見麵不便,臣想給她一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