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最後,李禕是黑著張臉,喪家犬似的從影視學院離開的。
李小萌記過處分的事已經不會轉圜,趙行越一定會從李禕銀行撤資,許茶顏也一定會跟李禕離婚了。
這一個早上就幾乎讓李禕失去了一切。
不過沒什麼好可惜的,李禕從前坑自己閨女,如今也算是被閨女坑回來了一把,扯平了。
哪怕樓下的老師們已經被驅散了,各自回了辦公室,不過大家很快又到了上課的時間,各自出門上課去,正好又跟李禕在樓梯裡相遇了。
各位老師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頂著黑漆漆的張包公臉從樓上下來,明明打扮上是副很有涵養的樣子,卻像是完全表現不出好臉色了似的,十分生硬的走了。
“這位就是記過那孩子她爸吧?嘖嘖,都氣成個葫蘆啦。”
老師們站在李禕背後竊竊私語,“可不是麼,誰家孩子被記大過還能坐得住啊,要是我兒子因為這種事被記大過,我得住他們老師辦公室不走了。”
“不過你看這個爸爸似乎沒討著什麼好啊,怎麼臉拉的那麼長,跟鞋拔子似的就走了?咱們學校這邊不會咬死了不給人家撤銷吧?”
“我的天啊,剛才都在樓上拍桌子摔門的了,竟然還無功而返了?咱們學校是硬氣,但沒必要在這種事上硬氣吧?孩子進了下老師的辦公室,記!大!過!——你看這像不像個上熱搜的好標題?”
“不是我說,小柳這後台得是太硬了,一點虧都吃不得啊。說起來也是,人家隨隨便便出手就是捐教室什麼的,學校哪能不給點傾斜呀……”
這天最高興的人,是許茶顏。
對柳應寧來說,李小萌隻是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柳應寧壓根沒有時間把一個小丫頭放在心上,反正李小萌也沒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可是對許茶顏來說,她終於擺脫了生命中如附骨之蛆的兩個人,從現在開始,她終於是個清清爽爽的自由身了。
再也不需要假裝自己離異,隱瞞自己這段殘存的婚姻,她是個真正的優秀自立的獨身女強人了。
李禕走了之後,許茶顏的辦公室沉默了一會兒。
許茶顏坐在沙發上,低了低頭,然後不顧還穿著鞋,雙腳抬起來踩在了皮沙發上,埋頭在自己的膝蓋上趴了會兒。
再抬起頭來,她的臉上帶著笑,卻完全阻止不了眼角滑下一顆淚珠。
柳應寧就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沒說話,像是以一種沉默、淡然的方式在陪伴著許茶顏。
而明明毫無關係但卻一臉理直氣壯的站在原地的趙行越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許茶顏抬手抹掉了眼淚,看得出她臉上的笑是豁然開朗的,“終於答應離婚了……老娘可算是把他甩了,今天晚上我請客啊,你們倆都來喝酒,柳應寧,就算是汗維斯的人找你也讓他排到明天。”
柳應寧禁不住莞爾一笑,“好。”
從許茶顏辦公室裡離開,柳應寧徑自拐進樓梯間裡,順著樓梯走下了樓。
趙行越緊隨其後,屁顛屁顛的跟著下樓,一反剛才在辦公室裡不可一世的模樣,剛才有多狠現在就有多慫。
趙行越亦步亦趨的跟在柳應寧的身後,屢次走上前去想叫住她,然後每每對著女子窈窕挺直,卻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背影張不開嘴。
直到柳應寧突然自己頓下了腳步。
她徒然轉身,一張漂亮的臉蛋緊緊崩著,過於美豔的臉因為冷漠的神情而顯出中迷人的高級。
不過說實在的,她毫無溫度的神情嚇了趙行越一跳。
柳應寧:“說吧,你怎麼會這個時候突然跑過來——誰讓你來的?”
趙行越小心翼翼的望著她,“是趙二也告訴我的,出了這事,她不放心你的安全。”
“不放心我乾嘛不給保安室打電話,給你打哪門子的電話?你們現在躥騰到一塊去了是吧?”
正巧他們說這話,已經從樓梯裡走下來兩層了,從樓梯間裡拐個彎出來就到柳應寧的辦公室去了。
而柳應寧的辦公室裡現在還坐著個趙二也正在啃麵包呢,趙二也隱隱約約聽到了樓梯間裡像是柳應寧的聲音傳來,於是從沙發上蹦起來開門去找她,結果聽了一耳朵“你們現在躥騰到一塊去了”。
“……”趙二也嘴裡還叼著塊從柳應寧辦公室裡摸出來的三十八塊錢拳頭那麼大的榴蓮歐包,腳步微微往後縮了縮,恨不得當場把自己變成空氣。
趙行越又急又氣,一口氣梗在了胸口,好不難受,“什麼躥騰到一塊……對,為了追回來你,我總要用些特殊手段的……”
趙行越不是個要臉的人,說什麼“追回來你”這種詞的時候也絲毫沒有嘴軟的樣子,不過學校畢竟是個保守的工作環境,他這種已經算是虎狼之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