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若新生的唐依依沒再提剛剛飯桌上的話題,問他:“旺財呢?”
林岸刷著盤子,看了眼時間,“嗬,估計是犯事了。”
一般旺財到了飯點就會回家的,早了就是提前餓了,遲了大概率就是犯了錯或者被小母狗勾了魂,當然,犯錯的幾率遠遠大於被小母狗勾了魂的幾率。
唐依依還不太信他的話,洗了個梨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一邊玩手機等著旺財回來。
等她梨子吃完了,太陽都快下山的時候,終於,出現了旺財的身影。
旺財那個身型還是很好認的,整個村裡也隻有它一隻德牧,再加上那張自行車坐墊一樣的黑臉,唐依依這個近視眼都能一眼認出來。
隻是今天旺財不像平時那樣,看見她就搖尾巴快步走過來,一反常態夾著尾巴低著頭慢慢悠悠留戀不舍地往她家走。
唐依依覺得這個氣氛不對,一回頭,果然,旺財主人林岸正站在她身後,壓著眼皮,薄唇抿成一線,難得嚴肅的姿態,站得筆直看著旺財的方向。
那眼神,像極了等待孫子回家吃飯的楊阿姨。
說實話,林岸顯然比楊阿姨更可怕。
要是她是旺財,她也不回家。
旺財低眉順眼地上了台階到林岸跟前。
唐依依看清它的樣子之後就沒忍住,笑得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又因為吃多了,笑得太厲害腸子打結還是怎麼痛了起來,扶著自己的小椅子哎呦哎呦喊痛。
原本想訓狗的林岸看她這一番操作,剛醞釀的情緒一下子就沒了。
隻能蹲下身問她是哪裡痛。
唐依依指了指位置。
“哦,有點痙攣吧,揉一揉就好了,要幫忙嗎?”
唐依依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林岸找位置還是很準
的,手又大比較有力氣,揉兩下就緩過來了。
“好了好了。”唐依依一側頭又看見旺財的臉,撲哧一聲捂著肚子再次倒在小椅子上。
“它、它為什麼……從自行車坐墊變成了電動車坐墊啊!”唐依依笑瘋了。
旺財那張黑臉,全部腫了起來,現在就是原來的兩倍大小,估計嘴都張不開,整條狗都不好了。
尤其是在唐依依笑得這麼開心的時候,旺財乾脆放棄治療,趴了下來自己給自己舔爪子,隻是爪子也遮不住它腫起來的大臉。
“你不給它看看嗎?”
“蜜蜂蟄的。”林岸下了確診書,“肯定是去隔壁村偷吃蜂蜜了。”
他們村沒有養蜜蜂的,也隻有隔壁村有人養,而且聽林岸的語氣,估計旺財不是第一次犯事。
“那怎麼治啊?”唐依依好奇起來。
林岸捏著旺財那一張腫脹的黑臉看了看,“看不見哪裡被紮了,全是毛,自個兒痊愈吧,活該。”
正好省兩天飯錢。
旺財耳朵耷拉下來,整隻狗都蔫蔫的。
唐依依笑完抹了眼淚,還是挺心疼旺財的,給它準備了雞胸肉撕碎泡湯。
趁它吃之前,唐依依去拿了手機,拍攝旺財從自行車坐墊變成電動車坐墊的樣子,而且因為都腫了,張嘴的動作也怪怪的,一條這麼大的狗,隻能小口小口斯文地吃飯,看著就搞笑。
拍完剪輯了一下,當成個動態小視頻發到了小破站。
林岸碗都洗完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唐依依想起二樓的燈,叫住他。
“順便幫忙修個燈唄。”
“哦。”
林岸就這麼好說話地跟她上樓了。
外邊天都黑了,村子也安靜下來。
“你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唐依依跟他一起蹲著。
林岸是在檢查燈,但是如果她坐著的話比他高,顯得她對他這個來幫忙的不禮貌,所以才跟他一起蹲著,這樣平起平坐,她心裡也會好受一點,——畢竟找人家幫了這麼多次忙。
“燈泡壞了,有換的麼?沒有去小賣部買。”
“應該有,我去找找,”唐依依說,“小賣部還有燈泡賣啊?”
“有,也有電池。”
村裡的小賣部賣的也不知是吃的喝的,也會包含一些生活用品。
唐依依又獲得了一些沒用的知識點呢。
這個落地燈是她網上買的,當時做活動送了備用的燈泡來著,她東西收拾的很好,很快就在櫃子裡翻出來了,遞給她。
“換個燈泡而已,你怎麼不自己修?”林岸笑著問她。
唐依依不太好意思地回:“我怕被電死。”
林岸:“……”
“那電死我就算了?”
唐依依抿唇一笑,“清明重陽過年我會給你上香的,把你當祖宗那種上香,每年給你燒好多鈔票,彆墅,豪車,美人!”
“謝謝,婉拒,燒人違法。”林岸沒好氣道。
還給他燒美女。
她也真想得出來。
“紙人或者照片嘛!”
“過來看著。”林岸說。
唐依依乖乖跟著他的動作,兩人就這麼坐在地上。
“操作之前先把電源斷了。”
“啊?還要斷電源啊?那我不得拉閘???”
林岸沉默半晌,然後伸手把落地燈的插頭拔了。
唐依依也沉默了。
原來他說的斷電源不是斷總電源啊。
在這種詭異的沉默之中,林岸深吸一口氣,收拾好心情,控製自己喜歡諷刺人的嘴,開始教學。
“這個換燈泡還是很簡
單的,就這樣,轉一下,就下來了,燈泡容易碎,可以拿紙巾或者盒子包好再扔垃圾桶,避免受傷。”
“再這樣,拿新的裝上去,裝好了,再插插頭。”
林岸給她示範了一遍。
唐依依學的很認真,認真看著他的左手,拿著燈泡安上去,然後再插上插頭,摁了開關,坐在地上的兩人頭頂就亮起一盞暖黃的燈光。
並不刺眼,像是清晨太陽的光亮,十分溫柔。
灑在兩人身上,唐依依丸子頭忙了一天原本就亂了,燈光一照更是毛茸茸的,整個人跟毛絨玩具似的。
他忽然安靜下來,看她抬頭看著燈光,瞳孔都被照成蜂蜜般的顏色,長長的睫毛宛如蝴蝶翅膀輕輕眨動,連帶著他的心臟的節奏都發生了變化。
“哇哦~”
她嘴唇動了動,發出一聲沒見識的驚呼。
林岸莫名就跟著彎了嘴角,目光又落在灑滿蜂蜜的唇上,張開閉合一閃而過的舌尖,一顆心陡然沉了下去,視線挪開,眼皮下壓,遮蓋住濃鬱的情緒。
“沒我你可怎麼辦咯。”他靠著沙發,若無其事地出聲揶揄。“要不我給你做個餅圍脖子上吧?你自個兒記得轉圈就行。”
唐依依:“……”
好氣哦。
她竟然無法反駁。
林岸扯起一個沒什麼笑意的笑,語氣卻很正常地問她:“還有蛋撻嗎?”
“沒有了,上次都被你吃完了啊。”唐依依正在試不同燈光,他們這片地方的光就一下子明亮,一下暖色調,一下冷色調變化。
上次他一個人吃了十個,一口一個,地主家都經不起他這麼吃的。
“那今天做嗎?”他靠著沙發盯著她看。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這話在他這裡肯定是有歧義的,但是他又很清楚此時在她那肯定是沒歧義的。
但他偏偏作死地問了。
唐依依依舊在試,也沒看他,也不知道這時候男人的眼神有多露骨。
“明天要練車誒,等我中午回來跟你做吧。”她說。
末尾四個字在林岸腦中不斷重複,一遍一遍吵得他火氣上湧,隻剩下些微的理智告訴他:她隻是在村裡呆久了,有點分不清普通話跟方言,用錯了而已。
其實應該是“給”的,隻是方言裡,跟也有給的意思。
但不理智的一麵又告訴他,“我跟你做”和“我給你做”絕對是兩個意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