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入住聞樟苑(上)
說是傍晚時分要拔營,可是顏惜寧剝完了大半的竹筍後他們還沒動身。山區白天溫度還挺高,到了傍晚時分就降溫了。山風一吹顏惜寧感覺有點冷還有點困,他打了個哈欠:“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我好困啊。”
姬鬆見他麵色潮紅,伸手一摸他腦門後,這位話不算多的王爺眼神一凝:“嚴柯,去請禦醫。”
顏惜寧傻乎乎的抬手往自己腦門上摸去:“啊?我好像有點發熱。”倒在床上的時候他挺委屈,他體質也不算差,怎麼挨了幾拳就嬌氣了呢?
姬鬆坐在床前對顏惜寧說出了他思考了許久的話:“回到王府等你身體恢複之後,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讓嚴柯他們教你習武。”
顏惜寧昏昏沉沉的腦子有了片刻清明,他雙眼一亮:“真的麼?”姬鬆怎麼突然之間讓他習武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姬鬆替顏惜寧掖好被角:“這樣將來你遇到緊急情況,至少能有抵抗的力量。”
而不是傻乎乎的用自己的身體當沙包任人宰割,這一次他們兩能化險為夷,可若是下一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就沒這麼好運了。
顏惜寧感動極了:“鬆鬆,你對我真好!”
每次看到嚴柯和王春發他們展示身手,顏惜寧都羨慕得不行。沒想到他竟然有機會能習武,這是不是意味著,隻要好好練習他也能成為飛簷走壁的高手?
看到顏惜寧這麼雀躍,姬鬆心中的愧疚之情深了幾分。他對顏惜寧難道真的很差嗎?隻是讓他習武,他就開心成這樣?難怪嚴柯和冷俊平日都為顏惜寧說話,原來真是旁觀者清。
姬鬆認真的看著顏惜寧的雙眼:“我字容川,以後你可以喚我容川。當然,如果你想繼續喚我鬆鬆,也是可以的。”
顏惜寧沒有去想這裡麵的含義,他開心應了一聲:“嗯!好!”他還是覺得叫鬆鬆好聽,多親切啊。
喝了藥之後顏惜寧沉沉的睡著了,什麼時候拔營他毫不知情。他隻知道醒過來時,他已經換了地方。他躺在結實的大床上,身上蓋著華麗錦緞製成的被子。
顏惜寧懵逼的看著上方,他這是在哪裡?好像不是帳篷,也不像聞樟苑。這時他聽到屋中有人在低語,循聲看去,隻見床前不遠處立著一張屏風,屏風後隱約有人影晃動。
房中浮著淡淡的熏香味,和姬鬆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再看看整體的布局結構,顏惜寧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裡難道是姬鬆住的聽鬆樓?
姬鬆是不是哪裡不對勁了?怎麼突然把他安置在聽鬆樓了?
不行不行,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聽鬆樓不隻是姬鬆居住的地方,更是他辦公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被他聽到了什麼機密,他的小命還能保住嗎?
正當他想起身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腰腹像是被什麼封印了竟然無法動彈。正當他試圖翻身時,床邊傳來了小心翼翼的聲音:“少爺?”
顏惜寧這才發現白陶正蹲在床邊,他一翻身便驚動了他。
見顏惜寧醒來,白陶眼中立刻蓄滿了淚水:“哇——少爺!”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嚎第二句,嚴柯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閉嘴。”白陶“嘎”的一聲把哭嚎聲憋了回去,他淚汪汪的蹲在了床邊伸著手想摸顏惜寧,可當手快要觸碰到顏惜寧時,他又縮了回來。
顏惜寧笑道:“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白陶哽咽道:“聽說少爺受傷了,王爺特意允許小人來照顧您。少爺您餓了嗎?小人給您燉了鯽魚湯,燉得可好了,奶白奶白的。”
白陶一邊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噠噠的落在了床沿上。顏惜寧抬手摸了摸白陶的頭發:“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麼?就是你怎麼突然這麼……生分了?”
之前白陶在他麵前特彆放得開,怎麼他才離開了兩天,白陶的自稱已經從“我”變成了“小人”了?他好不容才讓白陶喚他一聲大哥,現在又成少爺了。
白陶掛著淚道:“管家教育了小人,說尊卑有彆,小人不該仗著少爺對小人的好就不知禮數。”
顏惜寧:……
白陶見顏惜寧麵色複雜,他關切的問道:“少爺,您是不是身體疼?小人熬好了藥,這就給您端來。”
顏惜寧放棄了掙紮,無奈捂臉:“白陶啊,我不反對你喊我少爺,但是不要用敬語了!”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顏惜寧並沒有人人平等的思想,他之所以對白陶好,是因為白陶是唯一一個對原主好,也是對他全心全意的人。加上白陶還是個孩子,他不希望白陶在擁有了一個苦哈哈的童年之後還要經曆卑躬屈膝的少年時代。
白陶連連點頭:“好!少爺說什麼白陶都聽。少爺你餓了嗎?我給你盛魚湯去?”
顏惜寧剛想說什麼,就聽輪椅聲傳來。循聲看去,隻見姬鬆正繞過屏風向著床邊滾來。顏惜寧掙紮著想起來,可是剛一動彈他就像翻身失敗的烏龜一樣重新躺平了。
這也就算了,腰腹上的酸痛讓他出現了生理性的淚水。一口臟話卡在喉嚨裡,顏惜寧酸爽至極。等到腰腹間的酸痛過去,他才鬱悶的開口:“我怎麼了?”
禦醫不是說隻要好好修養就沒事了嗎?他睡得這麼香,怎麼感覺還嚴重了呢?
姬鬆了不緩不急道:“雖沒有傷筋動骨,但皮肉傷得不輕,太醫說你需要靜養。最近這段時間你就在聽鬆樓住著好好養身體。”
顏惜寧一個頭兩個大:“彆彆彆,你看我在你這裡,肯定會影響你工作和休息。要不你還是放我回聞樟苑吧?聞樟苑挺好的,我在那邊也自在一些。人心情舒暢了身體才能好的快啊,你說對不對?”
姬鬆認真的觀察著顏惜寧的臉色,見他態度認真不是敷衍,思忖片刻之後他點點頭:“好。”
隨後他拍拍手:“移步聞樟苑。”
顏惜寧剛鬆了一口氣,他特彆害怕楚遼的這些繁文縟節,和姬鬆住在一處他一定得鬱悶得長毛。還好姬鬆好說話,讓他爭取了回聞樟苑的權利。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聞樟苑才是他的地盤啊!
正當他試圖從床上翻起時,就見嚴柯他們幾個侍衛闊步走了進來。他們對著顏惜寧行了個大禮:“王妃,得罪了。”
顏惜寧:???什麼情況?
下一刻他便明白侍衛大哥們的“得罪”是什麼意思了,他們站在了大床的四個角落。隨著嚴柯說了一聲“起”,大床就這樣被侍衛們抬了起來。這還沒完,在顏惜寧震驚的目光中,結實的大床就這樣一點點的被挪出了聽鬆樓。
看著頭頂雕花的廊簷在麵前緩緩而過,顏惜寧從生無可戀到一臉麻木。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會阻止犯傻的自己。
萬萬沒想到,姬鬆的移步指的是這個意思。如果他能動彈,他一定找一條縫鑽進去。
容王府燈火通明,走廊上侍衛們小心翼翼的抬著大床向著聞樟苑的方向而去,床上躺著死魚一般的顏惜寧。
大床後方跟著不緊不慢的姬鬆,而姬鬆身後隊伍更加龐大了。扛著案桌抱著公文的仆役們低著頭排著隊,那場麵就像跟著小鵝遊弋的傻錦鯉一般。
半夜搬家大軍浩浩蕩蕩,這一刻顏惜寧想死。他還不如忍著疼跑快些,這是什麼樣的社死現場,傳出去他以後還能見人嗎?
還有……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靜下心來捋了一下之後他總算明白哪裡不對了——他回聞樟苑順理成章,姬鬆跟著他做什麼?!
顏惜寧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姬鬆難不成要住進聞樟苑?!想到這種可能,顏惜寧眼前一黑,聞樟苑要是住了這位大神,他的安寧就徹底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