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淒迷, 郊外樹影婆娑, 荒無人跡的小徑深處, 有一棟孤零零的房子。透出昏暗燈光的窗子像兩隻眼睛,空洞而陰沉。
高晁緩緩醒來,身體在寒意之中瑟縮了一下。等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恢複知覺, 從冰涼的地板上坐了起來。
黑暗的房間裡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光線太暗, 他看不大清楚周圍都有什麼, 想要站起來, 腦袋卻撞在十分堅硬的物體上。
高晁四下摸了摸,心裡一驚, 他好像被關在一個籠子裡, 上下左右都是冰涼的鐵條。一條鐵鏈子拴在他的右腳腳踝上,從兩根鐵條間延伸出去, 不知另一端固定在哪裡。他用力拽了拽,很結實。
“統哥, 我這是在哪啊, 發生什麼事了?”
係統:“我隻知道這是郊外的某個地方, 有人綁架了你。”
聽到係統的聲音,高晁稍稍感到安心,但這個處境實在不妙, 他抓著籠子有氣無力地說:“我可窮了, 也沒有大筆遺產等著繼承, 就算綁架我也沒人交贖金。而且我還賊能吃, 綁架我不劃算啊,放我走吧,能省點是點啊。”
係統:“……”
過了一會兒,高晁的眼睛適應了微弱的光線,隱約能看到一點物體的輪廓。這個房間似乎很寬敞,有可能是倉庫,或者地下室。
附近好像有很多大號木箱,都蒙著破舊的毯子,地上有很多黑色的汙漬,看不出是什麼。他抬頭往上看去,距離天花板很近的位置有個長條狀的小窗,微弱的光線就是從那裡透進來的。
說是窗子,還不如說是個長方形的洞,如果高晁是條蛇或許能鑽出去。這麼看完一圈之後,他放棄了,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高晁:“統哥,放個劇看吧。”
係統:“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情看劇?”
高晁:“就是因為事情已經這樣了,不看劇也沒什麼可乾的啊。”我能怎麼辦呢,我也hin絕望啊。
係統默默地給他放了一部恐怖片,高晁害怕地抱緊自己:“統哥,不帶你這麼刺激人的,我們的愛呢?”
係統:“我是讓你看看這個電影裡的主角,是如何憑借勇氣和智慧與犯罪分子周旋,最後成功逃跑還反殺的,學習一下說不定用得上。”
高晁覺得係統說的很有道理,於是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覺得有什麼不對:“你特麼是在逗我,這個主角是可以無限重生的!你有那個金手指給我嗎?”
係統:“……我再找找彆的。”
百無一用是係統。高晁撩了撩長發,深深歎了口氣。不過在頭發上這麼一摸,他怔住了,這手感,這長度都不是他那個黑長直。他把假發薅下來放在眼前用力觀察,隨後一把將假發從鐵欄杆中間扔了出去。
高晁心驚肉跳地說:“有人給我換了個假發,這不是我原來那個!”
係統:“看來綁架犯的確是個變態。但你這麼做會不會激怒他?”
高晁難受極了:“這個發型跟我的臉型不搭。”
係統:“……”這麼棒的理由還真是沒法反駁呢。
高晁迷糊了一陣,直到聽見沉重的鐵門被打開的聲音。一束昏暗的光線虛弱地從門縫裡擠進來,勾勒出一個高大的人影。僅僅是這個沉悶的影子,便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氣息,隨著他緩緩走近鐵籠,高晁更是感到窒息。
男人在鐵籠前蹲了下來,陰影模糊了他的五官,卻沒能柔化他的眼神。被他這樣注視著,高晁的羊毛卷更卷了。
“你是誰?”高晁縮在籠子一角,儘量與這個危險人物保持距離。
男人沒有回答,隻是將一個飯盆塞進了鐵籠裡。飯盆裡裝著的可能是粥,爛乎乎一坨,插著個木柄勺子。
高晁雖然有點餓,但並不想吃這個看起來非常可疑的東西。
男人也沒有催促他,隻是把地上的假發撿起來遞給高晁,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希望高晁能把假發重新戴上。
高晁咽了咽唾液:“這個假發不好看,質感也很差,能不能把我原來的給我?”
男人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高晁也沒接過來,兩個人如此僵持了一兩分鐘,男人忽然站了起來,高晁被嚇了一跳。
“呃……”男人張開嘴,發出古怪沙啞的聲音,從腰間拿出一根短棍貼在鐵籠上。
高晁不明所以地看著,忽然劈啪一聲巨響,一道藍色電流在他眼前閃過,他的身體隨之一陣麻痹。
“統哥,”高晁真是被嚇到了,“他電我!”
係統:“我屏蔽了你的痛覺,但你的身體可能會受傷。”
高晁:“蒼了天了,這人是個精神病啊。”
係統:“我找找有什麼跟精神病有關的電影。”
高晁:“……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了,還是看鈣片吧。”
係統:“又想跟我打分手炮?”
高晁誇獎係統:“統哥你越來越有靈性了。”
係統:“滾犢子。”
男人見高晁無力地趴在地上抽搐,再度將假發塞了進去。高晁趕緊接了過來胡亂戴在頭上,這一次男人看似十分滿意,收起小棍子離開了。
高晁發出猛漢哭泣:“嚶嚶嚶,誰來救救我啊,我願意以身相許啊。”
他假發淩亂,妝也花了,如果有英雄前來相救,看到他這副鬼樣子還要以身相許,怕不是會被勸退。
頓了頓他又想起一件事:“叫獸給我那支很貴的口紅我還沒用過呢,太浪費了,我就是死也不瞑目啊。”
短暫的靜默過後,高晁聽到一個低沉蒼涼的腔調——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沒有人能聽到他的求救。他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獵物,等待被屠宰的命運……”
高晁眯起眼睛:“統哥,你念啥呢?”
係統:“哦,我這不是配合你搞點氣氛嗎。”
高晁:“……”你真是個優秀的人工智障。
等到天亮之後,視線稍稍清晰了一些,原本還犯困打盹的高晁在看到周圍的情形時,瞬間沒有了睡意。在這個地下倉庫裡,堆滿了籠子,有些被毯子蓋著,有些暴露在外。
每個籠子的鐵欄杆上都有血跡,挨著牆壁的鐵籠後麵的牆上還有一道道抓痕,高晁甚至在附近一個籠子裡看到一團帶血的頭發。
高晁:_(:з」∠)_雅蠛蝶。
白天無人打擾,等到晚上男人就會出現,拿著不同的假發讓高晁戴上,還給他梳頭發。如果他不配合,那就是一頓電擊。
高晁口吐白沫,心說老哥你特麼是楊叫獸附體了吧,趕緊去新時代當個磁爆步兵得了。
男人的手摸在他頭頂的時候,他克製不住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更要命的是,男人還給他剪指甲。他真的很怕男人一高興,把他的指甲整個拔掉,或者把他的手指頭剪掉。
不過最讓高晁難過的是,這裡的夥食太差了,每天隻有一碗粥,要是沒滋沒味也就算了,還特麼是餿的,就算男人除了電他不做彆的,他遲早也要活活餓死。
想到自己最後的下場,就是變成一個瘦骨嶙峋的人乾,那顏值肯定連N級都進不去了,高晁難受極了。
在男人玩完他的頭發,心滿意足地離開後,高晁又冷又餓,倒在地上蜷縮起來,蓋著薄薄的月光睡著了。
朦朧之中,他聽到有人在叫“綿羊綿羊”什麼的,煩得很。他翻了個身嘟囔說:“綿什麼羊,你當這裡是羊村呢。”
有人在他身上推了一把,他這才憤恨地醒了。太過分了,連覺都不讓睡了嗎。可是當他轉頭看到籠子外的人,他頓時驚了。
“我是在做夢嗎?”高晁擠了擠眼睛,“韓教授?”
籠子外的人正是韓禦澤。他用鑰匙打開籠子上的鎖,對高晁說:“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
高晁一臉呆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韓禦澤神情嚴肅:“稍後再說。”
想不到來救自己的人竟然會是教授,高晁把手從鐵欄杆伸出去,緊緊抓住了韓禦澤的手腕,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渴求,十分令人動容。
韓禦澤看著他的眼睛安慰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高晁強忍著淚水,也強忍著呐喊的衝動:我想吃大漢堡、大薯條、大雞腿,還想喝一大桶肥宅快樂水。
籠子被打開之後,韓禦澤示意高晁過來,要給他打開腳上的鎖鏈。高晁的腳踝早已被磨破,看到那副血跡斑斑的樣子,韓禦澤不禁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蹲在地上開鎖的時候,高晁看到那個男人出現在韓禦澤身後,舉起一根粗碩的棍子朝他砸了下來。
“小心!”高晁驚呼出聲,反射性地飛起一腳把韓禦澤踹了出去。然而方向不是很美妙,教授正好撞在了男人身上。
韓禦澤:“……”
高晁:“……”哦嗬嗬嗬,感覺攻略值要變成負數了。
好在韓禦澤反應極快,及時閃開,同時抬起手臂擋住男人掄過來的棍子。這一棍子結結實實砸在他手臂上,高晁聽到“哢”的一聲,頭皮一陣發緊。
韓禦澤把鑰匙丟給高晁,起身躲過男人又一次攻擊,一拳擊中男人腹部。但他用的是左臂,這一拳的力量顯然不足以讓男人失去行動力。
趁著韓禦澤去奪棍子的時候,高晁趕緊把腳上的鐵鏈子打開,從籠子裡跑了出來。
韓禦澤雖然是個教授,但卻很能打,即便右臂抬不起來,也沒讓變態男人占上風。他一邊跟男人纏鬥,一邊對高晁吼道:“跑,沿著小路一直跑,很快就能出去。”
高晁賊聽話,拔腿就跑。離開屋子之後沿路一頓狂奔,跑了五六分鐘之後才被係統叫停。
係統:“小炒晁你乾哈呢,要參加殘奧會啊?”腦殘誌堅說的就是閣下了。
高晁:“聽目標人物的話,逃命啊。”
該聽話的時候不聽,不該聽話的時候瞎幾把聽。係統急了:“快快快,趕緊回去,萬一教授出什麼事,咱倆的愛情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