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風從城市上空吹過, 卷起的沙土在地麵搖擺,殘餘的鋼筋水泥顯出死樣的冰冷, 廢物垃圾堆成一座座小山, 沉寂淒涼的氣息充斥著每一條街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味道, 時不時撩過鼻端彰顯著存在感。仔細一聞, 那是從小窩的毯子上散發出來的消毒水味。高晁從廢墟山上緩緩往下走,一路上腳下崎嶇不平, 時不時就有廢料滾落。
他下到地麵往遠處看去, 觸目所及皆是死物:“我隻是想一個人靜靜, 但並不是希望全世界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係統:“你還有我啊。”
高晁一臉沉思,歎息說:“看來的確隻有我一個人。”
係統:“……”
這一次的世界背景是末世過後淪為廢土的星球。在很多很多年前, 一支科考隊在地下發掘出一具巨大得無法估量的晶化屍體, 經過長期研究考察, 他們認為那是屬於該星球形成初期誕生的、曾被視作神的遠古巨人種。
之後軍方接管了科考隊和巨大的屍體,搞了一係列生化實驗, 導致了生化危機,末世由此拉開序幕。伴隨著能源枯竭、氣候急劇變化和自然資源遭到汙染,以及軍方為了遏製生化危機濫用核武器,星球迅速淪為廢土,包括人類在內的大部分物種數量迅速削減。
人類在末日危機中不斷地掙紮反抗,生存環境岌岌可危,一座座城市變成死城, 整個世界變成巨大的廢墟, 曾經輝煌的文明毀於一旦。幸存下來的人類陷入絕望, 不知還有多少個“明天”能準時來臨。
文中的男主是一名遺傳學家,曾參與軍方的生物工程實驗。在末世之中他與同伴成立了反抗軍,對抗隱瞞真相的軍方和不斷變異、新生的可怕物種。
高晁這一次的角色叫卓冕,26歲,身高181公分,但挺瘦的,一看就是個弱雞。混亂開始之前,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圖書館管理員,每天被書包圍,過著平淡而無味的生活,唯一的運動項目就是上下班走路。
危機爆發後,他和其他人一樣陷入倉惶之中,隨大流地到處尋找物資和安全的處所,但這場混亂來得如此之快,天災人禍並行,在可怕的病毒和能源危機席卷全球後,連水源和土壤都被汙染,物資變得越來越緊缺,加之某種可怕的威脅生成,令卓冕這樣脆弱的人不得不去依附強者。
係統揶揄地說:“說得那麼好聽,不就是用肉體換口糧嗎。”
高晁麵無表情:“沒錯,我就是寫小黃文的,所有的背景設定都是為了啪啪啪服務。”
竟然說得義正言辭,係統無話可說。
關於末世的秘密,高老濕是這樣設定的,巨大的晶化屍體即是這個星球的化身,因為人類肆意妄為的破壞,所以世界才會崩塌。
男主在研究實驗中窺見了真相,於是提取了這個遠古怪物的細胞,克隆出了一個恐怖的怪物之子試圖與之對抗。然而他失敗了,怪物之子在發現自己的身份後,背叛人類毀掉了這個世界。
經曆了前麵幾個世界後,高晁其實已經預料到自己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光環護體的男豬腳。而且不知是有人故意還是每個世界自然發展,總有刁民想要謀害他。
不過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麵對這樣一個滿目瘡痍的世界,他還是默默地流下兩行清淚。他在文中寫了一個桃源鄉,那是自然資源遭到汙染後,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片淨土。然而淨土距離他現在的位置很遙遠,他沒有交通工具,根本不可能找到那裡。
目前這個鬼地方,彆說會不會有人來害他,就算沒有,他也可能會渴死餓死,或者被那些變異的奇特生物啃死。
想到這些,高晁又縮回了窩裡,他在小窩裡找到一個破破爛爛的背包,大半瓶沉澱著雜質的水,一件有很多口袋的外套,幾本枯燥乏味的書。
他死宅一樣躺了兩天,期間一直循環《好運來》。等到床底下唯一一罐玉米罐頭吃完,才不情不願地爬起來,重新打起精神。
這是他在新世界的第三天,他決定開始去探險了。他在廢墟下麵發現一個超市購物車,正好用得上。他推著購物車開始在廢墟城裡閒晃,仿佛在一座超大型的商場裡選購貨物一樣,到處尋找挑揀有用的東西。
破爛零件隨處可見,高晁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什麼上麵拆解下來的,又能拿來乾什麼,撿起來看一眼就隨手扔到了身後。
又一座廢墟堆裡,高晁撿到了幾件衣服,展開一看,竟然是小裙裙。他捧著這些臟兮兮的裙子,臉上流露出懷念的神色:“如果不是在這樣行動不便的環境裡,真想再穿一回啊。”
係統:“……”這種情況在他們那裡,被稱為“穿越後遺症”,很多宿主在結束一個世界的任務後,會對長期扮演的角色產生留戀和懷念,甚至會將該角色的行為習慣帶到下一個世界,嚴重的還會沉浸其中難以自拔,需要係統進行乾預治療。
好在高晁並沒有當場換上裙子,隻是收到了背包裡。
係統提醒他:“炒晁,你現在不是女裝大佬了,不需要這些東西。”
高晁推著購物車繼續走,東張西望地說:“我知道,留著這些裙子隻是為了以防萬一。”
係統:“你要是留個鐵塊我都覺得沒問題,裙子能用來乾啥?”
高晁羞澀地說:“萬一我遇到一個肯讓我依賴的好漢,而他的愛好比較清奇呢,比如捆綁啊、撕裙子啊……要是有絲襪就好了。”
係統:“……”你說的是絲襪,還是撕襪?
城市非常安靜,高晁時不時哼幾句歌,都是很小聲的,潛意識裡生怕打破這種寧靜會引發可怕的事。逛了將近兩個小時,除了廢料就是垃圾,他連個老鼠都沒看見,索性放開嗓子唱了起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今天是個好日子,打開了家門咱迎春風……
係統:“……夠了,你還嫌這個世界遭受的汙染不夠嚴重,還要製造精神汙染嗎!”
高晁:“這麼好的歌,怎麼能說是精神汙染呢?統哥,把這首歌跟《好運來》一起添加到我的歌單裡。”
係統:“跟歌沒關係,是特麼你聲音難聽還跑調。”
高晁露出委屈的神色:“統哥你不愛我了,以前你對我沒有這麼凶的。我好傷心,好難過哦,如果你不安慰我,我就要無理取鬨了。”
係統:“滾犢子,好好說話。”
高晁哈哈大笑,在空曠荒蕪的城市裡連跑帶跳,前腳踩著購物車下麵,後腳在地上一蹬,瀟灑地滑行向前:“打我啊!哦嗬嗬嗬嗬~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陰不能等。明天又是好日子,趕上了盛世——咱享太平!嘿!”
係統用關愛智障的心情看著宿主,小炒晁怕不是腦子已經不正常了。
就在高晁“自由滴飛翔”時,不遠處“汪”的一聲打斷了他獨自一人的狂歡。他停下購物車尋聲看去,竟然發現了一隻狗正對著街角的垃圾堆噓噓。
“金毛!”高晁瞪起眼睛,“是個大金毛!”
係統:“恭喜你找到了小夥伴。”
在這樣一個環境裡,能有一隻狗該會是多麼幸運又幸福的事。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一定能夠幫他打怪,幫他尋找吃的。
高晁丟開購物車朝金毛跑了過去,金毛聽到動靜,非常警覺地抬起頭,衝這個欣喜若狂宛如神經病的人類發出咆哮。
“小可愛,小乖乖,”高晁在近處放緩腳步,一點一點接近狗子,“到爸爸這裡來,爸爸給你看個大寶貝~”
金毛沒有預想中那麼乖順,大聲朝高晁叫著,並不斷後退。
高晁衝狗子伸出手,繼續用友好溫柔的語氣說:“彆怕嘛,爸爸會疼愛你的,讓我們在末世裡相依為命,做彼此的天狗啊。”
係統實在看不下去了:“小炒晁,你能不能彆這麼猥瑣,就你那一臉日狗的表情,哪個狗子敢跟你走。”
高晁:“……”什麼叫特麼日狗的表情。
金毛非常不耐煩,狂吠不停,根本不允許高晁接近。一人一狗僵持許久,毫無進展,高晁不免有些失望,一時間特彆想念粘著他的梆梆。
不過他還沒有放棄,不停地跟金毛說話,試圖接近,隻要能擼到狗頭,那狗子一定會心甘情願跟他走的。畢竟狗都是一幫皮膚饑渴症患者。
這時金毛持續的叫聲變了調子,整個狗幾乎瘋了似的連蹦帶轉,急躁得快要掉毛了。高晁感覺到幾分不對勁,轉頭往一旁看去,廢墟堆後出現幾個黑影。
那些東西以很快的速度從廢墟堆後跳了出來,體型跟一個標準身材的成年男人差不多,人一樣直立行走,卻長了一個恐怖的外貌。它們的皮膚是紫黑色的,宛如全身重度燒傷一樣爛乎乎的。馬一樣的臉上隻有嘴部特彆大,好像整張臉就剩下了一個吃飯的工具,利齒明晃晃的。
隨著它們的接近,高晁聞到一股腥臭的氣味,幾乎令他要吐出來。
這些可怕的物種誕生於末世危機之中,四肢孔武有力,行動敏捷快速,有尖利的爪子,雖然聽力很差,但善於捕捉氣味,喜歡把獵物咬死存放一段時間,等腐爛之後再吃掉,是以被稱為食腐者。
高晁咽了咽唾液,小步後退,不斷衝狗子豎起食指:“噓,彆叫了。”
這隻金毛不知獨自生活了多久,既然能夠活下來,肯定是十分機智。它咬住牙齒,收起犬吠,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聲。
高晁繃緊了身體,隨時準備逃跑。他對金毛說:“狗子,我們一起跑吧,我不會丟下你的。”
金毛終於正眼看他,眼神清亮而機警。高晁見狗子總算聽進去他的話,頓感老懷安慰,打了個手勢示意狗子跟自己一起往街道另一邊跑。
然而還沒等他們行動,幾個食腐者突然高高躍起,眨眼間已經跳到了眼前。而街道轉角處也出現了另外兩個食腐者堵住去路,大張的嘴裡流淌出惡心的涎液。
高晁寒毛直豎,從購物車裡摸出一根金屬棍,蹭到金毛身邊低聲說:“看來是跑不掉了,跟爸爸一起並肩作戰吧。”
話音未落,金毛在高晁腳上踩了一腳,縱身一躍向前飛撲,閃電一般從食腐者的包圍圈空隙中竄了出去,頭也不回,疾風般迅速消失在廢墟堆後。
高晁:“……”我的小名難道是叫狗不理?
都說末世之中,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想不到人與狗之間也沒有任何情誼了。這操蛋的狗子,跑就跑吧,還特麼踩了他一腳,真是沒人性……不對,沒狗性啊!
食腐者對逃走的狗子沒什麼興趣,它們更想撲倒眼前這個人類。
高晁轉身鑽進廢墟之間狹窄的過道,不斷將零件廢料推到地上試圖阻擋食腐者。但那些醜陋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在地上奔跑,它們像是被蜘蛛咬過一樣靈活地跳到垃圾山上,如履平地般跳躍追逐,三兩下就趕上了獵物。
一陣腥風自身後襲來,高晁來不及回頭去看,頓感背上一沉,整個人被撲倒在地。他拚命掙紮翻滾,轉頭正對上一個食腐者噴吐著腐臭氣息的血盆大口。食腐者尖利如匕首般的爪子深深陷入高晁的大腿肌肉裡,高晁顧不上疼痛,嗷的一聲趕緊把手裡的金屬棍塞進食腐者口中。
他推開身上這隻“壯漢”,連滾帶爬地跑出廢墟堆,想找個地方躲一躲,但食腐者小隊沒有給他機會,再度將他包圍起來。
高晁怒了:“統哥,我說什麼來著,總有刁民想害朕!”
係統:“這也算?”
高晁:“我不管,就算!”
係統耐心地說:“這不過是末世之後新世界的產物,是怪物,不是npc也不是反派。這樣吧,不如我給你放個《走進新時代》,你適應一下。”
高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