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算是要做夢,你能不能夢點好?”
偌大密室中,秦冬霖聲音如落石一般,激起幽幽回音,即使低得如同絮語,也依舊透著一股清冷涼薄意味。
湫十呐呐地撫了撫自己泛酸鼻尖,一想到方才所看見情形,又禁不住心頭一梗。
“這個夢不一樣。”她強調,垂眸盯著自己腳尖,視線不敢跟他對視,“十幾天前,就開始做這個夢了。”
看這情況,已經有過不少次同樣經驗秦冬霖算是徹底明白了,他今天彆想乾除了聽她說夢之外其他事了。
秦冬霖將秋水劍收入劍鞘中,丟到湫十懷裡,看她愣愣地抱著,傻裡傻氣樣子,又有種想摁眉心衝動。
“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出來。”
湫十看了看他率先往密室門口走挺拔背影,又看了眼懷裡才使了沒多久秋水劍,後知後覺地問:“你不練劍了嗎?”
再練下去,他怕自己走火入魔。
秦冬霖胸膛顫動一聲,聲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子:“下次沒事,彆過來找我。”
湫十早就習慣了他陰晴不定怪脾氣,這話落在她耳裡,一丁點威懾力也沒有。
她抱著秋水劍,亦步亦趨跟著他身後出了密室。
外麵天光大亮,小院裡房屋整整齊齊排成一排,團團簇簇繡球花攀上木籬笆,探頭探腦朝院外招搖,一方小小水池裡,荷葉露出了尖尖嫩嫩小角,潺潺水聲聽著像是一曲破碎支離調子。
湫十坐在涼亭裡等,秦冬霖很快換了身衣裳出來,他臉色很臭,聲調也算不上溫柔:“去哪。”
湫十原本是真想陪著他好好練劍,但既然他人都已經出來,衣裳都換了,她便沒有再說什麼拒絕話,轉而認真想起主城裡好去處。
“去天闕街吧,我聽人說那裡新開了一家酒樓,裡麵廚子技藝精湛,主城許多世家貴女都很喜歡那裡糕點。”
兩人一前一後出院子時候,阮芫朝他們看了一眼,將手心裡種子埋進土壤裡,眼尾眉梢都是淡淡笑意。
身邊女侍也跟抬頭看了一眼,笑道:“兩位小主子感情真好。”
“你倒是會說話。”阮芫搖頭,道:“冬霖擺著那麼張冷臉,不管是跟誰站在一塊,看著都不像感情好樣子。”
女侍跟在她身邊時間長了,不比旁人那樣拘謹,也敢跟著附和說幾句:“少君性情如此,但對湫十姑娘好,我們都瞧得出來呢。”
反正她是沒見著有第二個人有這樣通天本事,能將要練劍少君拖出去吃糕點。
每回都是這樣,少君臉雖然臭不像樣,但該陪著玩、鬨,可一樣沒落下。
“有小十在他身邊,兩個人熱熱鬨鬨,這樣才好。”阮芫嘴角往上翹了翹:“我還記得,冬霖小時候,隔三差五就來尋我和他父親,愣是嫌人家麻煩,要將和湫十婚事退了。”
“你瞧,真能退時候,一個字都不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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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酒樓,人潮湧動,不少穿著迥異客人登樓落座。
湫十和秦冬霖定了個樓上雅間,讓小二上了這邊廚子拿手菜。
雅間裡熏著香,並不濃重,嫋嫋如煙,素淡得很,很容易就被桌上擺放著靈果果香遮蔽。
窗邊簾子半卷,外麵車水馬龍,來往人群熱鬨非凡,攤販吆喝聲不絕於耳。好在他們牆邊裝了個小小靈陣,將外麵吵鬨跟裡間隔開,細節處可以看出這家酒樓彆出心裁心思,確實不一般。
湫十手裡拿著一柄細長小勺子,有一搭沒一搭撈著碗裡白色靈果,撈起來,又放下,就是不吃,鬨著玩一樣。
“伍斐呢?這幾天都沒見著他人。”湫十長長睫毛垂著,問得心不在焉。
“跟著他一起來主城表弟出了點岔子,他陪著一起挨罰。”秦冬霖對著滿桌各式各樣糕點和靈露,沒有半分食欲。
湫十笑了一下,道:“還好我底下沒有弟弟妹妹,不然也得陪著一起。”
“我也沒弟弟妹妹。”秦冬霖嗤笑了一聲,“該挨罰一次沒少。”
不止他,還有宋昀訶,伍斐,他們三個都能組成一個固定陪罰團了。
始作俑者就是坐在對麵,慶幸自己沒弟弟妹妹那個。
湫十全當沒聽見,她在想彆事情。
那場夢,還要那段突如其來湧進她腦海中記憶,她要不要跟秦冬霖說。
要是說,該怎麼說。
誠然,她異常,秦冬霖也看出來了。
安靜了一刻鐘之後,他端著盞熱茶抿了一口,又放回桌上,“鐺”一聲碰撞之後,他話語接踵而至。
“我設置了結界。”
“想說什麼,現在說。”
湫十罕見有些緊張,她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思緒,才挑了些重要說了。
“——事情就是這樣。”說完,湫十抿了一口果露,香甜滋味在舌尖彌漫,她微微提起肩鬆了下去,語氣也變得輕快了些:“聽著是不是很離奇,這些日子我可難受了,抓心撓肝,覺得那不止是個夢。”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不論是夢,還是我早上看見那些,都非常真實,那些事,就像我曾經經曆過一樣。”
秦冬霖沒想到她要說會是這樣事,等全部聽下來,狹長眉皺了下,他手中轉動著小巧酒杯,半晌,才開口:“所以——”
“你見我那日,問我有沒有入魔,是因為在夢中聽見彆人喚我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