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少時(2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15577 字 10個月前

他們縮地成寸,很快就到了小山包前。等人真正站在這裡,才發現,與其用小山包稱呼它們,不如用土堆形容的貼切。

那是由一種黃色細土堆出來的土堆,每一個都堆了半人高,泥土也沒有壓實,像極了趕時間的匆匆了事,敷衍應付。這樣的細沙,隨便來兩場雨,便被衝得不知去向了。

排排相連的土堆上,插著一根細細的竹簽,上麵寫著兩到三個紅褐色的字,在潮濕悶熱的天,荒山土堆裡顯得格外突出。

淞遠彎腰,長指落在竹簽上,微一用力,將竹簽拔了出來。

很快,有血從竹簽拔出的位置汩汩流了出來。

湫十眼也不眨,屏住了呼吸。

淞遠眼睫動了下,修長的手掌落在土堆上,一股無形的靈浪將土堆炸開,炸平,直至那些荒沙徹底消失在地麵,才化為一個小的結界,鎮壓在方才土堆凸出的位置。

“是藤鴉。”淞遠目光平和,視線落在手中的竹簽上,吐字清晰。

涑日握著腰間彎刀的手背突然冒出幾根細細的青筋。

“一些小囉囉。”淞遠將竹簽碾碎,化為塵粉從指縫間流出,他麵容如謫仙,音色卻淺淡,沒帶什麼波動:“不必在意。”

秦冬霖抬眸,望向西北邊,那是陰雲覆蓋最密集的地方。

淞遠察覺到他的動作,也跟著看過去,良久,他出聲,問:“君主是感應到劍道的存在了嗎?”

秦冬霖微不可見頷首,下顎繃得有些緊。

“臣有一事,需提前稟明君主、帝後。”淞遠是如高山般曠遠的性子,哪怕他人站在眼前,容貌亦是不輸於人的出色,給人的感覺也依舊淡入煙雲,相比之下,秦冬霖則擁有如潑墨般濃重的色彩,兩者站在一起,莫名有種驚心動魄的對撞感。

“說罷。”秦冬霖實在不太習慣君主這樣的稱謂,他斂著眉,道:“中州已不在,不必稱我為君上。”

淞遠考慮到後麵妖族和天族烏泱泱的人流,從善如流地換了個稱呼,稱秦冬霖為公子,宋湫十為姑娘。

秦冬霖能明顯感覺到湫十鬆了一口氣。

“公子的劍道鎮壓著中州時罪無可赦的判族。”淞遠點了下天邊卷起來的烏雲,還有周圍星羅密布的土包,徐徐道:“那些東西,間接導致了中州的覆滅,並且直到現在,仍有漏網之魚在暗中窺伺,所以此次劍塚之行,十分危險。”

“公子曾在劍塚內留下了一條完整的劍道,鎮殺一切妄想逃出去的判族,這條劍道,得由公子取回。”

“如此,方能開啟帝陵。”

“而一旦沒了劍道鎮壓,這裡的東西便會破獄而出。”

聽淞遠的形容,整個劍塚,其實是個牢籠,而秦冬霖的劍道,就是困住囚犯的枷鎖和牢門,一旦沒了這兩樣東西,被困了無數年的囚犯便會蜂擁而出,並且大肆殺戮,肆意報複。

湫十臉色微變:“那這樣說,主隊並不能進劍塚?”

“他們有他們的機緣。”說起彆人,淞遠顯然並不是很上心,他溫聲回答湫十:“我和涑日會布置結界,保證姑娘和其他人的安全。”

“有危險的是公子。他得徒步攀上雲層,掙脫那些醞成了無數年的瘴氣,將前世所走之道,重新感悟一回。”

“這個過程,我們無法幫他。”淞遠說得直白。

那是帝王之道,涉及世界規則,其餘任何人,都無法插手。

這樣一番話,導致湫十回去的路上,都一直蔫頭耷腦,沒精打采的。

夜深人靜。

劍塚外圍安靜得可怕,連聲鳥叫蟲鳴都聽不見,月亮被厚厚的雲層壓住,隻透出一點點慘白的光,落在遠處的小土丘和他們白色的營帳上,現出一種陰森森的滲人。

湫十輕車熟路貓著腰進秦冬霖帳子的時候,好巧不巧的,跟才談完了事,從帳子裡出來的宋昀訶和伍斐正麵撞上。

四目相對,湫十慢慢挺直了脊背。

“哥。”她拖著長長的尾音喊黑了半張臉的宋昀訶,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撒嬌意味。

落在宋昀訶耳裡,變成了烈火烹油,火上添柴。

宋昀訶竭力擺出一副再嚴肅不過的模樣,語氣是重也不是,輕也不是,“夜已深了,你一個姑娘家,來男子營帳做什麼?”

要麼說,湫十樂意乖巧的時候,總能將人哄得暈頭轉向。就如同此時,她眼一垂,笑容有些失落地收回去,便儼然是一副再委屈,再安靜不過的樣子。

宋昀訶甚至分不清那份失落是因為他的責問,還是沒能見到秦冬霖。

而偏偏,宋昀訶最吃她這一套。

“有什麼話就去說,說了儘早回自己帳裡。”宋昀訶態度比起方才,無聲無息軟化許多,他上前一步,揉了揉湫十烏黑的發,低聲道:“天族人總愛說些閒話,耍些陰招,又不是沒吃過虧,怎麼還這麼不設防的。”

湫十眼睛舒服得眯起來,她順著宋昀訶話裡的意思,連著點了好幾下頭,小獸一樣,看得宋昀訶笑起來。

“行了,我們先回吧。”伍斐拍了下宋昀訶的肩頭,似笑非笑地搖頭:“人家小兩口湊在一起說說話,你作為哥哥,怎麼總這麼不分時宜站出來。”

伍斐不提還好,一提,宋昀訶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啊。

這才多大,還正是愛撒嬌的年齡,怎麼就隻知道圍著秦冬霖一個人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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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十掀開簾子進帳的時候,秦冬霖身子頎長,倚靠在案桌上,看上去有些散漫,見她來了,側首望過來,膚色冷白,瞳孔深黑。

屬於劍修的淩厲意味散儘,九尾狐一族天生的昳麗儂旖便無法抑製的顯露出來。

湫十的腦海裡,突然又出現了今天皎皎跟她說的那句話。

——阿嫂會跟阿兄成親,全因阿兄長得好看。

不得不說,秦冬霖這張臉,不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擔得上無可挑剔這四個字。

“來了。”他慢悠悠地起身,骨節分明的長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桌麵上,沉而悶的響,“椅子給你留著,坐。”

一副早知道她會來,且會在這個時辰來的樣子。

湫十絲毫沒覺得什麼不對,她繞過他,坐到那張凳椅上,慢慢地歎了口氣。

“被宋昀訶逮住了?”秦冬霖問。

“跟我哥沒關係。”

“我就是,感覺像做夢一樣。”湫十沒骨頭一樣趴在案桌上,衣袖上繡著的小朵米粒大小的花像是咕嚕嚕撒了一半,她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喊他:“秦冬霖。”

“我在。”他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色中更顯得清冷。

她不說話,隻是叫他。

幾次之後,秦冬霖懶得回答了,他轉身,眉頭微往上抬了抬,仿佛在無聲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一副耐心所剩無幾的樣子。

他不應她,她反而來了興致,當下半支起身,下顎一點一點的:“你知道今日,皎皎同我說了什麼嗎?”

無非是中州時,那些關於他,關於她的事。

秦冬霖看她驟然鮮活起來的小臉,想著這人真是,喜怒哀樂皆在一時,一念之間。

他配合著她往下問:“什麼?”

她正色,煞有其事:“說起我們第一次相遇。”

若說原本隻是想順著她多說說話,這一下,秦冬霖是真的被勾起了那根叫好奇的弦。

事關她,關於他們,饒是他再清冷,也總是忍不住去想象。之前根據婆娑的隻字片語,他闔眼,便是中州時的那座宮殿,那些聽起來就很熱鬨的雞飛狗跳的生活。

他頷首,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湫十目光落在他那張極其好看的臉上,半晌,憋出了一句話:“說起來,大概是一個見色起意的故事。”

“見色起意。”秦冬霖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話語不輕不重的,帶著一點點刻意磨人的意味。

湫十以手支頤,嗯了一聲,愣是底氣十足,沒有半分心虛的意思。

秦冬霖這種人,這個性格,還有他那時候的身份,就算是看皮囊,也得是能看到眼底,看進心裡的才會成親。

所以要說見色起意,她有,他也有。

湫十應完之後,朝他勾了勾手指,這個原本有些輕佻的動作由她做出來,便帶上了點玩鬨似的稚氣。

“你過來。”她嚷著。

秦冬霖身子微傾,隔著一段不遠的距離,配合著她鬨。

“你明天要去走劍道。”她擰著一張臉,正兒八經地囑咐:“要小心。”

秦冬霖不疾不徐地嗯了一聲,聲音裡難得帶著沙沙啞啞的笑意。

“我認真說呢。”她不滿地在他手背上拍蚊蟲似的拍了一下,道:“你笑什麼。”

進了一趟秘境,秦冬霖的脾氣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

可宋湫十慣來是會順著杆子往上爬的性子,他讓著,她就近一步,再近一步,而且近得無知無覺,理所應當。

一如此時。

秦冬霖慢條斯理地應她:“不笑了。”

她也未曾察覺出什麼來。

“愁人。”她看了他好半晌,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小聲地嘀咕:“不想看見你受傷。”

秦冬霖見過宋湫十很多麵,好的壞的,良善的冷漠的,乖巧的不耐的,他見過她安靜乖巧的樣子,見過她潸然欲泣擠出幾滴眼淚向他告狀的樣子,也見過她軟著聲音撒嬌的樣子,他在她身上,曾感受過心頭一軟,也感受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束手無策。

可從未有此時這樣強烈的悸動。

他生性如此,又是劍修,一直以來,情緒都極淡漠。

他垂眼,餘光裡是她殷紅的唇,很鮮豔漂亮的顏色,襯得她皮膚如瓷般白皙。

“宋小十。”半晌,他輕聲喊她。

“嗯?”湫十懵懂抬眸,視線才落到他身上,便驀的吸了一口氣,眼神像是黏住了,在他臉上生了根,半寸也挪不開。

她的腦海裡,驟然閃出了一行大字。

——這就是話本裡那隻活色生香,專勾人心的男狐狸精。

還說自己不是九尾狐!還說自己的天賦不是魅惑!

琉璃燈盞灑落的暖光清晰地流過兩人的手背,又流入眼底,秦冬霖笑起來,肩頭輕微動了兩下。

他很少笑,但笑起來實在好看得不行。

湫十眼前頓時閃過一道劈裡啪啦的白光。

秦冬霖湊近了些,聲音有些沙啞:“知道什麼叫見色起意嗎?”

湫十突然嗚的一聲,仰著頭湊上去,用冰涼的唇瓣含糊地蹭了蹭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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