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1 / 2)

回到反派黑化前 畫七 12667 字 9個月前

第118章

這場天族蓄謀已久的大戰, 打到最後,打成了笑話。

自爆一事傳出後,六界宮的長老和大能來了至少數十位, 他們連傳送陣和飛行法器都沒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 就消耗海量靈力空間挪移到了魔域隔絕外界的那條大裂縫邊上。

天黑下去,又亮起來。

十餘位道骨仙風的老者湊到一起, 個個麵色凝重, 交相低語。不知過了多久,一位灰衣老者站出來,朝著秦冬霖等人走去。

他緊鎖著眉,臉上的褶皺一根根堆疊, 露出一種難得的蒼老之態。

一看, 就不是什麼好消息。

宋昀訶用腳尖碾碎了地上燒成炭的枯樹枝,平視前方,斂眉,問:“章長老, 這事可有定論了?”

陳亦安半蹲在一旁, 聽聞這話,抓著劍起身, 眼眶裡全是血絲, 也跟著問:“怎麼樣了?”

被喚做章長老的老者先是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頓時,周圍幾顆心都落入穀底,他道:“不瞞諸位,我們翻遍了天族古籍,能與眼前這種症狀對上的, 隻有一句話。”

“什麼?”

章長老念出書中原話:“中州有邪法,引人自爆,既始,不可中止。”

“什麼意思。”陳亦安唇角乾裂,他扭過頭看了看身後被黑雲儘數籠罩的天兵,震天的巨響時不時就從令人意想不到的位置炸開,而每每這時,血色總會在視線中流淌出一大片。

見慣了生死的大將狠狠咬牙:“就是說誰也救不了他們,隻能讓他們在眼前一個接一個自爆?”

宋昀訶和伍斐跟著皺眉,臉色也不好看。

“你們也知道,古中州的東西,流傳下來的本就不多,這種招邪祟損陰德的幾乎都是寥寥數句囫圇帶過,沒有具體實施的方法,自然也沒有及時阻止的措施。”

“沒有具體實施的方法,那程翌是從哪知道這東西的?他是怎麼做到的?”陳亦安麵色鐵青,連著深深吸了好幾口氣。

“我們還在查。”人到儘頭,最看不得這種枉顧他人生死的行為,章長老眯了下眼,道:“程翌那無法下手的話,不若問問他身邊親近的人。殞命的五十餘名長老全是破碎境的修為,他再如何手段通天,憑一人之力也難成事。”

陳亦安若有所思,麵色沉沉地走開了。

片刻後,他拎著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出來,丟到山坳上,一腳重重踩上他的後背,語氣森冷:“說!”

伍斐湊過去,抓著人的盔甲重重往前,露出下麵一張灰敗的臉,他眯著眼打量片刻,徐徐道:“看著是有些眼熟。”

“程翌身邊的小囉囉,叫魏雙。”陳亦安手肘在那人脊背上重重撞了一下,後者不受控製撲騰一聲麵對天族大軍跪下來,身上銀甲碰撞的聲音冰冷至極。

“看看。”陳亦安提著他的發,強迫著魏雙看下方深坑之中一叢接一叢的火光,冷聲道:“你在軍中待了數千年,這裡麵站著的,都是你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

魏雙虛虛咬著牙,手腳都在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有什麼不能說?!程翌敗局已定,絕無翻身可能,不論是為了前程地位,還是身家性命,見此情形,都該知道什麼叫迷途知返,將功折罪。”

話音才落,西南邊又接連傳來兩聲炸響,陳亦安額上青筋隱忍地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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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叡循著氣息尋來的時候,秦冬霖還在一塊平滑的山石上靠著。清晨的風尚帶著露水的濕氣,一陣一陣往人的肌膚上刮。

山林中枝葉婆娑,簌簌作響。

男人膚色冷白,棱角線條利落流暢,額心處魔紋緋紅,像一捧燃燒起來的火焰,隻差微端的紋路還黯著,宛若墨汁耗儘,暫懸著一根顫顫巍巍的線。

他閉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伍叡不拘小節地在地麵上坐下,靠在離他不遠處的一棵百年巨樹上,話還未說半句,開口便是很低一聲歎息。

“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伍叡道:“但你彆總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離開時,不論是主城,你,還是宋昀訶,都派人去找過。”

“後來,你用留音玉聯係她,程翌用魅惑逼她說不想回來,並在之後直接碾碎她的留音玉。這件事,誰也沒想到。”伍叡拿伍斐的玉扇敲了敲秦冬霖的小臂,道:“你知道她被囚禁,隔了半天不到,就讓伍斐去救了。”

“秦冬霖,神尚且做不到麵麵俱到,我們不過是塵世中的俗人,人你找了,找回來之後也沒虧待她半分。你已經儘力了。”

“你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他道。

宋湫十無辜,秦冬霖又何罪之有。

其中的彎彎繞繞,曲折離奇,他沒想到,也想不到。

那三千年,他同樣無助,同樣痛苦。

山風呼嘯著往裡麵灌,秦冬霖不知坐了多久,眼睫始終垂著,纖細的長睫上凝成了細密的冰花,層層覆蓋,晶瑩剔透,稍微一動,眼前便是霧蒙蒙的白影。

“小時候,她不這樣。”秦冬霖隱忍地閉了下眼,手腕處是草草纏著的箭傷,血肉翻卷,傷口深可見骨,他渾然未覺,“我早該知道,早該意識到,她在外麵,過得並不好。”

伍叡拍了拍他的肩頭。

“我沒事。”不過須臾,秦冬霖站起來,身形清瘦挺直,恢複成了平時冷漠沉靜的模樣,“六界宮的人怎麼說?找到破解方法了?”

伍叡搖了搖頭,道:“說是沒辦法。”

“程翌那根本不能碰,稍微一動他,下麵就跟炸開了鍋似的,劈裡啪啦聲音不停。陳亦安現在正抓著他的跟班盤問,但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來。”

“走吧。”秦冬霖道:“這事拖不了,早點解決。”

伍叡目光落在他最後一筆魔紋上,話語遲疑:“還能控製住嗎?”

秦冬霖手掌微握,立於雪地林間,許久,垂眸道:“她在等我回去。”

兩人一前一後從山林間出去,才到山坳上坡處,就見不遠處,被陳亦安死死押著的人臉色猛地脹紅,秦冬霖瞳孔微縮,隨手兩個護盾結界甩到陳亦安和宋昀訶身上,冷喝:“退開!”

宋昀訶也意識到不對,抓著陳亦安的手臂將他強行扯開數十米,可依舊來不及。

——“砰!”

橘色光團以極快的速度在眼前猛地炸開,一層接一層氣浪從以此地為中心炸開,聲音振聾發聵,土山坳瞬間被夷為平地,不少人狼狽地從濃煙和血霧中踏出,形容狼狽,麵色難堪。

他們退得及時,在意識到不對時給自己加了靈光防護罩,加之實力遠在自爆人之上,都隻受了些擦傷,沒什麼大礙。

離得最近的是陳亦安和宋昀訶,陳亦安右臂被灼傷了不小一塊,宋昀訶手背被銳利的樹枝刮掉了一塊皮。

麵對十幾雙關切的眼睛,陳亦安冷聲道:“好不容易撬開他的嘴,沒說兩個字,突然就自爆了。”

“連給自己賣命的心腹都下得去手,真是——”

事情到這一步,又成了一團沒頭緒的亂麻。

一片死寂中,秦冬霖薄唇微動:“一日之後,若是還找不到方法,我會讓魔典司的人提審程翌。”

頓時,數十雙眼睛都看了過來。

“怎麼審?稍微碰一碰他下麵就跟炸開的油鍋似的。”陳亦安皺眉。

“該怎麼審就怎麼審。拘魂,嚴刑逼供,魔典司千萬種刑法,總有一種能讓他開口。”秦冬霖眼一挑,周身都是霜雪般的冷漠,而說出的話,要多不近人情就有多不近人情。

“不行。”陳亦安一口否決,道:“若是他咬死不鬆口,我天族三十萬天兵,至少有二十萬折損於此。”

“這太冒險,我不同意。”

“陳亦安。”秦冬霖抵了抵眉骨,聲音冷然:“這原本就是你們天族出的紕漏。”

“這是最好的辦法。”

良久,陳亦安沙啞出聲:“我不能做主。此事,得等皇女到了再作商議。”

宋湫十到魔族裂縫的時候,是大戰第五天,天族隊伍依舊齊整,鐵甲寒光凜凜,隻是隨意掃過去,不少人的臉上都是強自鎮定的惶惶之色。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裙,袖口繡著幾朵淺紫色的花,玉足自半空中輕點,裙擺曳地,仿佛順著一條懸在天地間的小道拾階而下。

她身邊,光蓮湧動,仙光燦燦,寬大的衣袖似雲朵般浮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奇異的一幕吸引,有的認識她,有的不認識她,可那竊竊議論之聲,如浪潮般,擋也擋不住。

一上一下,隔著數千米的距離,幾乎是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秦冬霖的心裡陡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驀的抽身而起,衣袖逆風。被吹得獵獵作響。

雲層上,光蓮噴灑,秦冬霖上前,死死扼住湫十的手腕,周身魔氣暴漲,試圖將她身上刺目的仙光壓下去。

可那仙光就宛若從井底噴濺上來一樣,止不住,也斬不斷,圍繞著湫十翩躚起舞,場景奇異而刺眼。

男人沉默著,魔氣幾乎翻湧成了雲層,染透了半邊天。

湫十長長的睫有些慌亂地往下壓了壓,半晌,她伸出手,去牽了牽他修長分明的手掌,低聲道:“等這事結束之後,我跟你解釋好不好?”

“我不想聽。”秦冬霖太陽穴隱忍地跳了兩下,徑直打斷她,聲音裡沉澱著炸裂般的晦澀情緒:“宋湫十,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上一次是鮫珠,這一次是什麼?”他問。

天下從來沒有白掉的餡餅,得到什麼,就會失去什麼,秦冬霖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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