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物理課。
物理老師在講台上講這周的月考:“……這周月考,物理是安排在周四下午, 這學期咱們進度很緊, 考完月考馬上就期中了, 所以月考咱們沒有統一複習的時間。考試範圍呢……”
江淮難得的沒有睡覺, 手肘壓著待會兒要講的物理周末作業。
可他似乎也沒在聽課,一手支著頭, 一手慢騰騰地轉著筆,沒有表情地盯著桌角不動。
他從來沒覺得自己的聽覺原來這麼他媽的靈敏。
後桌翻動書頁的聲響, 拔開筆帽的聲響……甚至筆尖印到紙麵上幾不可察的摩擦聲。靈敏到簡直像是神經質的幻聽, 存在感強到江淮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江淮臉上表情更少了。
他低頭, 從褲兜掏出手機, 打開瀏覽器。
“Alpha的臨時標記的持續時長”。
網頁名醫解答:“臨時標記的時長和效果都依據個人體質而稍有差異,但一般來說,隻會持續到七到十天,所以您不用擔心。”
江淮視線往網頁上麵稍了稍。
患者問題:“老公出差, 寂寞難耐,這幾天出去玩了, 不小心被臨時標記,老公半個月後回來, 他會發現我和彆人約炮了嗎?”
江淮:“……”
他關閉了網頁。
隔了一周沒補C型抑製劑, 這幾天白天他明顯失去了一大半想睡覺的**。但江淮寧願他這兩天都在睡覺。
白天睡覺, 好歹算有事做, 比無所事事地坐在這裡……回想星期天的事強多了。薄漸坐在他後桌, 哪怕江淮清楚薄漸沒有在看他, 隻是單單想到薄漸坐在他身後的這件事就讓他坐不住,如芒在背。
他渾身不舒服。
聽見薄漸寫字,翻動紙頁的聲音他會想到薄漸的手指,會想到那雙手,摟住他的腰,下巴頦兒放在他肩窩,發啞地問:“江淮,給我一點信息素好麼?”
“……就一點。一點點。”薄漸說。
薄漸又說:“我難受……幫幫我。”
薄漸還說:“我都把我的信息素給你了,你也給我一點點好麼?”
標記期的情熱,依賴性,想要親密擁抱的想法幾乎到了浪潮頂。薄漸的信息素把江淮整個人都攏起來了。標記期幾乎把江淮的信息素敏感度推到了最大邊閾。
但這不是校醫務室,這是薄漸的臥室。
即使做再過分的事都不會有人知道,也不用擔心彆人發現。
江淮猛然掙開了薄漸:“滾。”這種時候,隻有打一頓能讓兩個人都清醒過來。江淮聽得到自己心臟在怦怦跳,腦子繃著最後一根弦……要這根弦斷了,他和薄漸就都惹事了。
他也想不起物理卷子和照片了,揪起薄漸衣領……
但薄漸穿的是浴袍,領口寬鬆,江淮一扯,幾乎開了一半前襟。
江淮手一頓。
薄漸捉住了他手腕。他低下眼皮,把江淮的手腕放在鼻尖嗅了嗅……他抬眼,有點無助地說:“江淮,我聞不到。”
衣服被扯開了,薄漸沒管自己,隻是把江淮的手指捏上來,又嗅了嗅江淮的手指。
江淮冷冷地盯著他。
薄漸的手也是燙的。他微微垂眼,舔了一下江淮的指肚。
江淮隻有一個想法。
操。
這次要完。
操他媽的易感期。
薄漸的氣息壓在江淮後頸。江淮撐著牆,薄漸在他身後,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按過江淮後頸信息素腺體的位置。他另一隻手搭在江淮的腰上。
江淮手指蜷緊,攥得手背繃出青筋。
薄漸把江淮的辮子勾到一邊,露出整個後頸來。江淮低著頭,椎節微微突起。
“還疼麼?”薄漸按了按藏在皮膚下,小小的信息素腺體。
“彆廢話。”江淮連聲線都繃住了。
薄漸捏了捏他的腰,江淮細微地抖了下,他蹙眉,極不友善地去打薄漸的手:“你……”
發脹的腺體上薄薄的皮膚被舔了一下。
話頭戛然而止。
牙齒輕輕刮過去,發癢。
薄漸的舌尖抵在他後頸。
江淮手蜷得更緊了,也不說話了。這個姿勢他看不到薄漸的臉……也幸好他媽的看不見薄漸的臉,薄漸也看不見他的臉。
這種情況下,江淮誰的臉都不想看見。
薄漸視線停在江淮又慢慢泛上紅的耳尖上。
牙齒刺破了皮膚。
但不像上次那樣猛烈而陌生,侵略性強到甚至讓人不適……這一次多了些成熟的水到渠成,好像江淮已經適應了薄漸的信息素了似的。
薄漸隻有手搭著江淮。他沒有抱江淮,依舊保持距離。
腺體微微刺破,幾乎完全被抑製劑壓抑住的……滾燙到融化的信息素發散開來,甜到幾近頹然,又藏著絲不易察覺的發澀的苦味。
薄漸垂下眼,一點點地舔走了小小的血珠。
江淮逼著自己不動,不出聲,連吞咽的動作都壓抑了下去。
這次咬得比上次淺,不是臨時標記……隻是咬破腺體,散出信息素。
江淮打了C型,即使被吸引也不會自己散出信息素。除非咬破腺體……或者做更親密的事。
兩種信息素交融在一起。一冷一熱,卻像天生一對。
江淮低著頭:“薄漸,抱我。”
薄漸的呼吸蹭過他後頸的腺體,他輕聲喃語在江淮耳邊:“我硬了……你確定?”
江淮手裡轉的中性筆“啪嗒”掉在課桌上。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這支筆。
物理老師的大嗓門在講周末的物理卷子:“……首先我們先做受力分析,小球受幾個力?對,四個力,重力彈簧力支持力電場力……”
江淮一動不動。
他想,大概這就叫心猿意馬。
操。
“選擇題我們就講完了,實驗題簡單,不講,剩下大題,”物理老師把卷子翻過來看了看,“我們就隻講最後一道壓軸大題,其他題不會,小組討論解決,我給你們十五分鐘時間……”
分小組默認就是前後左右桌,四個人一組。
江淮是單數排,跟後桌一組。
這節課趙天青在,但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物理老師說“小組討論”,趙天青把頭翻了個麵,眼皮都沒睜,繼續睡。
江淮重新夾起筆,繼續一個人轉筆。
但後桌扯了扯他衣服。
江淮筆又掉了。他一動不動地坐了兩三秒,扭頭過去,惜字如金:“有事?”
薄漸的易感期周一就過去了,今天周二。
後桌唇角微彎:“小組討論。”
江淮:“我不需要討論。”
“我需要。”
江淮“嘖”一聲:“那我把趙天青叫醒?”
“那你也要回過頭來。”薄漸不疾不徐地說,“不然一組三個人,就你不參與討論,”他微一笑,“老師會以為我們在排擠同學。”
“……”
江淮一扯嘴角:“你戲真多。”
薄漸冠冕堂皇:“團結同學是學生的基本素養。”
“……”
江淮瞟著薄主席那張斯文講禮,公事公辦的臉,突然想起一句十分不合時宜的話:床下貴婦,床上蕩-婦。
江淮猛地一個激靈……這他媽是什麼鬼比喻,他又沒和薄漸上床,也絕對永遠都不可能上床。標記期一過,他倆不熟。
江淮扭回頭:“我不團結同學,我沒素養,你彆煩我。”
薄漸在後麵輕輕歎了口氣,江淮像沒聽見,趴桌子上去睡覺了。
“前桌。”後麵叫。
江淮趴著沒動。
“明天籃球賽加油。”
江淮終於抬起隻手,手背朝著薄漸,揮了幾下:“虐幾個弟弟,不勞你費心。”
物理老師瞥見江淮舉手,走過來:“你哪道題不會?”
江淮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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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還天晴,周三就下起淅淅瀝瀝的雨來。但過了午頭,雨勢轉得更小,隻有毛毛細絲,沒把下午的籃球賽耽誤成功。
二班和十三班下午第一節課比賽,恰好二班是體育課。二班體育老師兼任本場淘汰賽裁判,沒空搭理二班其他同學,索性把二班同學都叫了過來看籃球賽……願意看球賽的看球賽,願意複習月考的回教室上自習。
但回去上自習的也就那麼寥寥不到十個,大部分都留在了籃球場看球賽。
十三班沒趕上體育課,還在教室上課,十三班的場子這邊除了球員,就站著零星兩三個人。
比賽還沒開始,就從拉拉隊的氣勢上輸了。
雖然是淘汰賽,淘汰賽晉級後麵還有好幾場比賽,但球員也一樣都換了球服。二班球服是許文楊這周末拿班費去統一定做的,黑底白號碼。
十三班是綠底白號碼。
陳逢澤在薄漸身旁抱胸站著:“哎,你們班球服還挺好看……”他扭頭瞟薄主席,“明天月考,你不回教室複習麼?”
薄漸一向不參與這種零零碎碎的學校活動,彆人以為是學生會主席事情多,但陳逢澤和他熟,就完完全全知道根本就是因為這種活動對於薄主席來說是浪費時間。
薄主席參與什麼活動,絕對不是為了集體榮譽,隻是方便學生評優。
高一的籃球賽薄漸就沒參與,連看都沒來看過。
薄漸的目光停在“12號”黑球服的球員身上,漫不經心道:“複不複習都是第一,複習有用麼?”
“……”
陳逢澤靜了半晌:“你說的這叫人話?”
“實話。”薄主席掀唇。
“……操。”
陳逢澤實在不想和薄漸探討學習成績的問題,這他媽就是頭牲口。他往球場瞥了眼,倏地想起什麼來,一臉悚然:“等等……我操,薄漸,你不會是來看江淮打球的吧?”
薄漸瞥他,沒有說話。
江淮穿著12號球服,遠遠側對著這邊,頭發紮了起來。下著小雨,他撩起球衣下擺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露出一截輪廓收緊的小腹。
陳逢澤沉默了很長時間。許久,他問:“薄漸,你和江淮……誰上誰下?”
薄漸:“……”
江淮拍了幾下球,單手把球拋給了許文楊。衛和平朝他扔了瓶水,他擰開喝了口。
淘汰賽就是菜雞互啄,連具體的位置都分不出來,莽就完事了……但大致上趙天青算中鋒,他小前鋒,彆人把球傳給他,他隻考慮得分,遠投得分。
二班同學在這邊聚滿了半圈,吵吵嚷嚷,江淮聽見了幾聲他的名字。他像沒聽見,擰好礦泉水瓶,又扔回給衛和平。
衛和平接住,看了眼江淮後頸:“哎,你脖子後麵怎麼貼了個創可貼?”
江淮抬手摸了摸,沒什麼表情:“被貓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