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個。
我轉身倒了一杯水塞進他手裡,也不管帶著頭套怎麼喝水的問題,耿直地:“能的,不過也隻有特定的時候,而且需要擁有特定的羈絆才能看到。”
看著捧著水杯的少年,氤氳而上的水汽讓頭套上屬於野獸的眼睛顯得有些迷茫。
我耐心地解釋:“特定的時候,比如說將死之時,又或者是情緒浮動很大,思念強烈的時候。至於特定的羈絆,就更好理解了,家人,愛人,或者是尊敬的師長……但是總歸,一定是有著深厚的感情,哪怕死去都無法放心,念念不忘,才會被活著的人看到的。”
“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剛見麵的時候,炭治郎見到的家人?”我對著這個看起來仍舊很困惑,卻努力地理解我的話語的少年舉了一個並不典型的例子。
“那屬於比較特殊的情況,當時我——我將我的身體作為橋梁,短暫的連接了兩邊,當然,也因為他的家人在彼岸徘徊著遲遲沒有離去,一直一直在看著他的關係。隻此一次,不可複製。”
“哦。”野豬腦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拋出一個問題:“那你知道我看到的人是誰嗎?”
——這我怎麼可能知道。
“當然。”自信滿滿的我煞有其事地:“是不是藍色的頭發,長得很漂亮,很溫柔的大姐姐?”
“你竟然真的知道?”豬豬往前拱了一下,驚訝的表情都要透過頭套了。
這個樣子看起來非常的單純好騙,我的良心不由得隱隱作痛,我硬生生改口:“……不,其實是在打上弦貳的時候,聽他提起過。”
——不在這個世界的發展走向裡,上弦貳確實提起過這個人。
所以我也算不上胡說八道。
“是很多年之前被他吃掉的人。”我對著已經僵硬的少年補充,“他還挺遺憾的,那個大姐姐在死之前拚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了。”
“伊之助君?”
他沒有接話,隻是繼續固執地繼續問我:“那個鬼,死了嗎?”
“上弦之貳?”我找了個地方坐下,“死了,被足足四把刀斬首,沒給他留下一句廢話的時間,死的透透的,現在都已經在地獄接受懲罰了吧。”
“那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大聲地、顯得有些激動地,不像是說給我一個人聽,“本大爺——伊之助大人天天吃好睡好……”
不怎麼有文化的豬豬少年突然卡住。
看著他這樣,我有些恍然,無奈的替他接:“還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豬豬頭看著我:“朋友?”
我解釋:“用伊之助君的話就是小弟。”
他煞有其事地點頭,大聲重複:“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我看向他,詢問:“有好好的鍛煉?”
他肯定點頭:“——有好好的鍛煉!”
我再問:“每天都很開心?”
他再點頭:“——都很開心!”
風從窗外吹進,溫暖的,如同一雙手拂過少年的頭,或許真的有一個人此刻聽著這個少年的大喊。
我再接再厲:“以後也會越來越好。”
此時少年的聲音已經大的驚起了窗外的飛鳥:“越來越好的!”
看著已經是在閉眼重複的豬豬,我笑著加上最後一句:“所以彆擔心,媽媽。”
明顯是無腦信任我的豬豬少年想也不想地大聲:“彆擔心——”
他警覺地住了口。
很快回過神來的豬豬少年明顯火冒三丈,白氣都從那個鼻子噴出來了。
那雙眼睛直白地:你算計我?
我裝模作樣地後仰,一手卻優哉遊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我端起了水杯。
我默不作聲地放下。
有點燙嘴巴。
對麵無能狂怒的野豬君自顧自地無意義地嚷了幾句,沉默地坐下來,一把掀開了頭套。
用不同於精致麵容的豪放動作舉起水杯,一飲而儘。
來不及阻止的我保持著伸手的動作定格。
——不是,那個,很燙的啊。
我敬畏地看著仿佛無事發生的少年,看著他胡亂的塞回頭套,拉開窗戶,背對著我一躍而下。
“伊之助大人也要去做任務了。”粗聲粗氣的聲音:“再見!”
一躍而下的,名為嘴平伊之助的少年沒有理頭頂飛得高高的,已經連續催了好久的鎹鴉。
在下落的時候,這個身形靈活,在山林中長大的少年腳下一軟,此生第一次左腳絆右腳,打著滾翻入了灌木中。
野豬頭套歪歪地卡在頭上,幾縷漂亮的,藍色的頭發冒了出來。
他沒有去扶,因為被熱水澆灌的喉嚨遲來地、蔓延上來了火辣辣的疼。
他被刺激地連連咳嗽。
甚至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原來,我也是有媽媽的啊。
……
送走了啞著嗓子的伊之助,我抱著岩融,坐在廊下發呆。
偌大的蝶屋,竟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了。
乖巧養傷到無事可乾的我再一次嘗試地呼喚了沉睡的岩融,沒有一絲絲驚喜,又是石沉大海。
於是現在我連說話的對象都沒有了。
我痛苦地抓了抓腦袋,開始試圖給自己找活乾。
——不如,先去煉獄先生的家裡拜訪一下吧。
我記得那邊有日之呼吸的記載,運氣好的話可能還會遇上一起拜訪的炭治郎。
而且煉獄先生也還欠著我一個切磋沒有兌現。
不如守株待兔。
以防萬一,我向這些天一直照顧我的三個小姐姐再三確認了,蝴蝶小姐的確沒有要求我留在蝶屋。
很好,這就動身。
我找了一張紙,先畫了一朵粉紅色的小花代表自己,隨後用儘畢生所學,畫了一隻金紅色的貓頭鷹,給它畫了個羽織,背後寫上“炎”,再用一個框把它罩起來,代表屋子。
最後畫一個箭頭。
完美。
我自信地收筆,將它貼在了我躺著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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